“该死!这棵树也晃得太厉害了些吧!顾爷,您老要是再不出手,咱们可就掉下去了啊!”停留在大约两层楼的高度上,李傲就已经不敢再往上爬了。一来是它脚下的那根枝条摇晃的幅度有些大,二来是周围肥厚的叶片抽打在身上有些疼。
“以前也没记得有大风啊……麻蛋,老子不玩儿了……”见顾爷依旧不理会自己,李傲只好又灰溜溜地从树上爬了下来。
“张队!起风了!”不幸被郑良山咬到手的那个家伙,将没受伤的另一只手拢在嘴边,朝人工湖的方向喊道。
“知道啦!你们赶紧收拾下东西,带上郑叔先往山上走,我们这边马上就完事儿了!啊……嘶……”
“卧槽!老子刚从树上爬下来就听到了这么劲爆的消息!这家伙的胆子挺大呀!现在不说是光天化日,怎么也算得上众目睽睽了吧!厉害,厉害!”被顾爷口中那个矮矬子说出来的话给雷到的李傲,顿时就开启了自己的吐槽模式。
显然,一起出勤的那几个精壮汉子,也跟李傲一样听出了张队话中别样的味道。一时间嘘声、口哨声和几句“牛逼”沸沸扬扬的炸开了锅,甚至把李傲耳中那股奇怪的声响也盖了过去。
就连人工湖边,正在被张队用湖水做冷敷的朱晴都听出了不对,否则也不会有张队后边那两声被掐肉皮儿的惨叫了。
“行啦,行啦!笑屁啊!赶紧干活去!看老子回去不找你们算账!滚滚滚,快滚!”
最终这场因口误而起的风波,在当事人恼羞成怒的情况下草草收了场。
“张儿,你一个人行不行啊?”
被咬手的那个警员也姓张,而且还好巧不巧的与他们张队是同名,都叫张伟。想来这两位的父母在给自己孩子取名儿的时候偷了懒,弄了个全国范围内重名最多的名字。
一开始局里的人还给他们俩分出了大小,但自从某个“大”字头的明星频繁在电视节目中出现之后,张队自己就开始觉得别扭了。有一阵子逮住谁都得上去嘱咐几句,不让对方在自己名字前加“大”字,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当上队长为止。
也不知道局里的领导是不是被那家伙给唠叨烦了,才把他给提拔了起来。
至于这个“小”张伟,运气倒是要比他们张队好上不少。名字前面那个“小”字都还没在局里叫开,就因协助一次联合侦破的案件,被外地两名同事给叫成了“张儿”。也不知怎么的,这个称呼还格外受局里领导的喜欢。虽说儿化音对于一些南方的同事来说绕口的很,但谁让领导喜欢呢!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儿化音哪怕再绕口,听还是能听懂的。这个称呼也就这样从局里推广开去,甚至连下面的一些派出所都知道了。
“嘿!硕哥,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地道了。作为跟张队同名的男人,咱能说不行吗?”
被“张儿”叫做“硕哥”的那个家伙,全名是王硕,体型要比其他人都瘦,但个子却是几人中最高的,粗略估计下,少说也得有个一米八。
“你小子就贫吧,小心再被张队给听见!”
“怕啥,他不是还没完事儿呢吗!嘿嘿嘿。”
说归说,这两人手上的动作却是没停,三下五除二就把一旁落地样式的应急灯给拆零了。
“你到底有没有问题?怎么看你抱着灯都开始打晃了?”说这话的,是已经“押解”着郑大叔走出一段距离的汪淼。他手中电筒的光芒从“张儿”的身上一扫而过,反射出有些晦暗的金属光泽。
“哐啷当!”
汪淼的话刚说完,“张儿”手中的灯就摔在了地上,人也踉踉跄跄地往地上一扑,半天没能爬起来。
“喂喂喂!你这家伙是故意的吧?”王硕把自己扛着的架子往地上一搁,先跑去看了看灯,发现没有什么大碍后才松了口气,“算你小子运气好,真要摔坏了这个东西给,你下半个月怕是得去吃土了。”
“行了,行了。王硕你就少说两句吧!”丢下杨宏英看着被他们捆了个结实的郑大叔,汪淼自己一个人快步往回赶。心里对王硕那家伙先看东西的举动有些不满的他,一边弯腰去扶摔倒的“张儿”,一边在嘴里嘟囔,“也不知道是人重要,还是东西重……张儿,张儿!你在干什么!松嘴!快松嘴!”
王硕的家里在领导班子中有一些人脉,从警校毕业后,经过家里的一番运作,就直接把他安排到了局里一个类似于文职的岗位上。这些从库房中拿出来的东西,最终都还要再经他的手放回去,所以王硕才会第一时间去查看物品有没有损坏。
仅一念之差,就让王硕从被害者,变成了目击者。
看着汪淼在疯狂地捶打那个咬在自己脖子上的头颅,王硕有心想上前去帮忙,可是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在发麻,腿肚子也在抽筋。这使得距离最近的他,只能站在原地干看着汪淼在那里费力地挣扎。焦急间,王硕下意识就准备朝人工湖那边呼救,应该是想让张队来当这个主心骨。
只是,还不等他喊出声,杨宏英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发,发水,发水啦!快,快跑!”
此时的王硕才注意到自己的脚踝已经被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浑水给淹没。看着还在迅猛攀升高度的水位线,因腿部痉挛而无法挪步的他,只能慌忙地把身边的应急灯支架捡起来,再撑到地面上,这样就能让自己在湍急的水流中坚持更久一些。
相比吴山脚下那片区域,人工湖的地势要低上不少,按理说张队与朱晴两人应该更早发现异样才是。
然而,三山公园的人工湖是分段的。从南边涌入的小股水流,总会先流向东边魏山脚下的那一大片洼地。若想要往西边分流,除非把较低的那边填满,或者注入更大的水流,溢出分流的上限。
现在几人脚下所发生的事情,就属于第二种情况。
汇聚而下的水流,不断冲刷着人工湖岸上的木质围栏。若不是张队反应快,第一时间就抱起朱晴往有护栏的地方跑,二人说不定早就被水流冲到湖里了。
看着抱起自己的男人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朱晴觉得自己得到了除父亲以外,来自另一个男人带来的幸福。
所以她主动搂住了张队的脖子,并如蜻蜓点水一般,用嘴唇在对方脸颊上啄了一下。
得到了自己期待已久的认可,张队本应该高兴才是,但他现在却只能愣愣的看着越来越大的水流摇头苦笑。
低头看向自己怀中已经烧红了面颊的朱晴,不顾场合的回吻了过去。
只是他们身后的围栏却并没有支撑到两人热吻结束,一股盖过了头顶的水流冲下来,将整排的围栏都卷进了已经污浊不堪的湖里。
回过头再来看吴山脚下的那四人。
喊出发水的杨宏英,二话没说,推倒纠缠自己的郑良山后,调头就往山上跑。
由郑良山传染寄生的“张儿”,在水呛进呼吸道后,才松开了自己咬在汪淼脖子上的嘴。想起身去继续扑咬,却一次次被冲倒,最终同郑大叔一样被持续上涨的水面给淹没。
被咬伤的汪淼,仗着自己水性好,顺流漂向了一棵两人抱的大树,硬生生靠手臂拽着气根爬上了一处最低的枝丫,算是为自己赢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剩下的王硕,直到人工湖那边的护栏被冲垮,都还在凭借着应急灯的支架勉力支撑。已经恢复了行动力的他,正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登山阶梯的方向挪动着。
“走吧?”
“嗯……”
站在树冠上俯视着一切的黑猫,脚尖轻轻用力后便已经瞬步到了另一处的落脚点。如此几番下来,借着自身毛色的掩护,很快便融入到夜幕之中。
将注意力转回意识空间中的李傲,有气无力地拍了拍已经泣不成声的安吉丽娜。并排坐下后,闭着眼,仰着头,轻声哼唱出了一首舒缓却又带着浓重悲伤的歌曲。
“熟悉的城市暧昧的忧伤,孤独的孩子掩饰着心慌,你仓惶的游走在人群中央。”
“无,处,躲……藏……”
“看着镜子里陌生的画像,心底的秘密你始终不敢声张,你说你想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
“无,处,躲……藏……”
“正午的阳光落在你身上,那么刺眼淹没你的模样你的梦想,淹没所有轻狂的过往,曝光心底每个赤裸的愿望。”
“无,处,躲……藏……无,处,躲……藏……”
“无,处,躲……藏……无,处,躲……藏……”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无,处,躲……藏……无,处,躲……藏……”
“无,处,躲……藏……无,处,躲……藏……”
“正午的阳光落在你身上,那么刺眼淹没你的模样你的梦想,淹没所有轻狂的过往,曝光心底每个赤裸的愿望。”
“无,处,躲……藏……无,处,躲……藏……”
“无,处,躲……藏……无,处,躲……藏……”
“有限的爱情很快就花光,储存太多失望不如都清仓,在这喧哗的世界我们都一样。”
“无,处,躲……藏……”
PS:歌名《无处躲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