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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林逸今日有些反常,平日里独断专行的他恨不得将孙昭扔进马桶冲进下水道才甘心,今日却一脸的气愤填膺来喊冤,任谁都知道孙昭是不可能为林逸伸冤的,或者说这本就是孙昭故意冤枉他的。
所以不仅孙昭疑惑,就连府衙里的其他官员也很困惑。这林大人何时如此怂包了?竟会来求孙昭帮他伸冤。
孙昭自然也清楚,所以他没说一句话都加着小心,生怕被林逸带进沟里。
不过林逸明显是准备不死不休的节奏,任由孙昭怎么威逼利诱,反正就是不走,硬是磨到了晌午,才站起身,长长的打了个哈欠。
“既然大人不肯为下官伸冤,那下官就只好告辞了……”
原本昏昏欲睡的孙昭猛地抬起头,这就要走了?刚刚不是还喊着要申冤平反么?这混蛋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等孙昭开口,林逸自是一脸舒爽的笑了笑,笑容可掬的走出了府衙大堂,任由孙昭凌乱在风中。
……
府衙大门外,林逸笑容和曦,与之前在大堂中的愤怒判若两人。
韩虞跟在身后疑惑道:“大人,您不是来为那岑参伸冤的么?”
林逸笑容不减,脸上似乎还有些扬眉吐气的嚣张:“这冤已经申了……”
不消片刻,林逸为岑参伸冤的消息,不知被谁传了起来,而且越传越邪乎,甚至有知情人士看到,林逸走出府衙之后笑得很开心。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一个是洛阳太守,一个是四品参军,两人虽说多有不和,但说到底是一个部门的同时,官官相护说的就是这种人。
一时间,坊间流言喧嚣尘上。
原本蒙在鼓里的孙昭,终于从这些流言蜚语中猜中了林逸的用意。
阴谋!
这件事情从始至终都是个阴谋……自打岑参作弊而后牵连林逸私相授受之后,这场阴谋就已经开始了。
怪不得向来出手狠辣的林逸,这回却任由那些考生污蔑自己的清白,为的就是将舆论热潮推向顶峰,然后再拉着整个洛阳官场下水,如此不管他是不是被污蔑,其他官员们也全都脱不了干系。
而之后,林逸在府衙软磨硬泡的那一上午,就是为了给世人制造一个假象,让大家都觉得洛阳官场官官相护。
怪不得他敢闹得这么大,原来是早就想好了要拉洛阳官场顶包。
过日子要精打细算,做官做生意也同样如此,林逸很完美的将所有人算计了进去,包括他的敌人们也全被他拉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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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恢复乡试的第一天,大批的考生们早早便来到了洛阳宫前,一个个等候在考院的门前。
只是今日的气氛有些怪异,这些考生没有一个露出笑容的,全部都是阴沉着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集体丢钱了。
等了不多时,考院的大门轰然开启,两个小吏走出来,大喝一声:“子时已到,考生进场!”
以往不等他们喊完,那些学子们便已经争相冲进考场,而今日却怪得很,所有人满色如常,别说进门考试,便连一个挪脚步的都没有。
还当是自己声音不够洪亮,小吏清了清嗓子,喊出一句标准的高八度:“子时已到,考生进场!”
门前还是一片寂静,考生站如松纷纷仰首看着天空,仍旧无人进门。
这回小吏不淡定了,以往这些考生见了自己,就好像狗见到了便便,恨不得上来舔两口才甘心,今日怎的了,一个个都牛气哄哄的,这连考场都没进,就已经榜上有名了?
“再不进场耽误了考试,别怪本官没有提醒你们!”
然而这些威胁对于考生们来说,并没有什么用。人群寂静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
这回轮到小吏不淡定了,活了半辈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考生们集体拒考的。若是一两个人还好,也无大碍。可这么多考生集体拒考,事情可就不简单了。若是耽误了乡试时间,别人怎样他不知道,但自己绝对是要倒霉了。
小吏不由得软下身段,好声好气道:“各位,乡试时间已到,速速进场吧。”
考了这么多年试,考生们还是第一次见到监考官员对他们低头的,一时间气势更足:“哼!让林逸出来见我们!”
两个小吏一脸发蒙,皱眉道:“林大人乃是录事参军,不参与乡试啊!”
考生们纷纷叫嚷起来:“莫要狂我们,若不是那林逸包庇考生岑参作弊,又怎么连累我等错过了乡试!”
“就是那林逸飞扬跋扈蛮横无理,公然殴打我等考生,今日定要与他讨个说法!”
“对!若是见不到林逸,我等不考了!”
事实证明,团结真的是一件很有力量的武器。
两个小吏无可奈何,只好匆忙跑回考场禀报。而后柳、孔两个主考官脸色难看的走了出来。做了这么多年的主考官,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更重要的是,若是搞砸了这次乡试,那无疑便会成为他们政治生涯中的一次污点,甚至会因此断送了自己的为官生涯都有可能。
柳大人皱眉冷声道:“此乃朝廷科举,尔等身为读书人,竟如此亵渎乡试,可知罪?!”
说到底也是官场的老油子了,官威气势一散发出来,倒是令这些考生们畏惧不少,喧闹声也少了许多。
其中一位考生躬身上前行了一礼:“大人,我等绝无亵渎乡试之心,只因林逸林大人公然包庇考生作弊,学生虽乃布衣,但也还是想要为我等考生讨个说法!”
“尔等想要找说法大可以去林家,此乃乡试重地,岂是尔等胡闹的地方?!”柳大人很生气,特别的生气。
身为落洛阳官场的一员,他对林逸可以说是没有一点好感,若不是这孙子,自家儿子也不会被李瑁下狱。如今更是抢了自己的主考官一职,可见他对其恨之入骨。
“不用了!”
柳大人话音刚落,不远处林逸带着韩虞连带笑容走来:“众位有什么不满的大可与本官直说!”
看这些考生们之前骂的欢,可如今林逸真的到了眼前,却又许多人都闭上了嘴巴,一个个怒目瞪圆却不敢说一句话。
都说人的名,树的影。
如今的林逸可不是他们这些考生能够比拟的存在,先不说他的文化诗作,就单单是他的各种功绩,都是令人仰望的存在。
造印刷术,颍州赈灾,这哪一种不是利国利民的大事!
更重要的是,等过完这个冬天,他便是国子监教习,这些考生们若是有缘能够金榜题名,那说不准就会成为他的学生。这种档口与林逸结仇,除非他们不想混了。
此时更是有许多考生心中疑惑,自己到底是如何想起来要与林逸作对的?只是也想不起来这舆论是谁挑起来的了,只知道他们稀里糊涂的便被团结到了一起……
“无人说话吗?”林逸面色淡然,尽管他依旧是那副文弱书生的面貌,但其气势却是令在场之人心生敬畏。
“那本官替你们说……”林逸环视一周,不紧不慢道:“尔等先前造谣本官包庇考生岑参作弊,本以为此乃市井谣传,置之不理就算了,谁知尔等非但不知辨明是非,反而更加气焰猖獗!”
一顿呵斥直教在场之人发愣不已。
不是说要来找场子的么?怎么成了人家找自己麻烦了?这节奏不对啊!他们是有理的啊!
许是有人忍受不了,大声道:“可是您公然殴打考生又当作何解释?”
“殴打考生?”林逸面容肃穆,冷笑一声:“打你们是轻的!若不是本官碍于官职在身,那可就不只是打人这么简单的了。”
嚣张!太嚣张了!
这些读了十多年圣贤书的考生们,第一次被怼得哑口无言。打人骂人的官员他们见过,可是敢如此公然叫嚣殴打读书人的官员,他们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不服气吗!”林逸抬袖挥手,气势说不说来凌厉:“尔等污蔑本官包庇考生作弊,又屡次三番的围堵我府邸,污蔑辱骂之词相信你们都记得,就不用本官重复了吧!”
的确——虽然林逸公然打人不对,但也确实是这些考生们挑衅在先,如今被拿出来理论,这些考生们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怎么弄了半天,到变成是他们无理取闹了?
这不禁让人很受伤,可噎在嘴边的话就是说不出来,根本无力反驳。
没办法,只能略过这个话题从别处入手了,其中一人喊道:“那大人认为岑参是否作弊了?”
“他是否作弊本官不知,但本官以名誉起誓,若是林某当真包庇岑参作弊,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誓言够毒,人也够狠。
全场顿时寂静无声,两个主考官表情各异,但有一点他们不得不承认,这一手玩儿的真是漂亮。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就算那些考生不明白,他们也早就明白了,恐怕这一切都是林逸算计好了的,其目的也简单,赚了这么大一圈,他不只是为了给自己扬名,还是顺便帮岑参平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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