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各自安抚两位女子暂且不提。鹿儿与沈婆子的降临令人不可思议，只是眼下众人还没有时间细想。

    凌凌七确实背后有一些小动作。虽然鹿苹与沈婆子的下落在他那里早就有了眉目，然而今天发生的事情他确没有任何思想准备。

    几天前蒲松龄，雪芹，凌凌七三人开过一个短暂的碰头会。大家共同决定暂时不让张铭知道真相。

    可是几天后情况就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张铭开始心神不宁、坐立不安。每天晚上准时离开家，经常一夜不归。

    曹雪芹试着问过几次，但是面对三缄其口的张铭，老爷子也无计可施。

    最大的疑点终于浮出了水面，灵儿见过刚子以后第一时间就去找了曹雪芹。张铭的一切异常举动立即找到了依据。曹雪芹已经谙熟张铭总结的“四象限空间法则”。套用在这件事情上完全可以解释的通：

    李鹿苹理论上可以穿越自己的生死界无数次。可以穿越张铭的生死界至少一次。

    两个人在第四象限时空行成交集完全不违背法则，可能性完全是有的。

    曹雪芹思虑再三还是选择了沉默，他不想让灵儿知道凌凌七在幽冥界接触过沈婆子的事情。

    曹雪芹不知道未来将面对什么，但是他不想过早让事态失控。然而该来的从来躲不掉……

    自从与凌凌七私下会面后，沈婆子便铁了心。她不愿意继续看着一个无辜女子成为各方博弈的旗子。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对鹿苹透露了张铭的现状：

    “这小子颇有几分造化，当初想与你重聚黄泉。不曾想阴差阳错成了纵横两界的人间摆渡人。更离奇的是灵儿姑娘回来了，她和一个张铭离婚……又嫁给了另一个张铭……”

    沈婆子突然发现自认为很清晰的逻辑居然打结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解释！

    出乎沈婆子意料之外，鹿儿并没有纠结于细节。只是淡淡的说了句：

    “灵儿回来了？挺好的！他俩也算受了不少苦。最后还是走到一起了，这是他俩的缘分。”

    沈婆子一听就急了：

    “我的傻闺女，你对人家宽厚，谁心疼你啊。这天底下的姐妹情谊都是塑料做的花，再好看都是假的！兄弟再铁没有分女人的，姐妹再磁也不会让男人！”

    鹿苹听了点点头，他还记得张铭说过有类似的段子。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可是断手断脚的人常见，有谁见过不穿衣服的人吗？

    口是心非乃是人之常情，鹿苹知道很难自欺欺人。她也小心试探自己的干妈，这幽冥界还有没有可以还阳的路？她突然想回去看看。

    这官方允许的路自然是没有。可是任何的体制下都有规则的漏洞，而沈婆子和四大鬼商这些人精天生就是靠钻漏洞吃饭的。

    沈婆子一来是心疼自己的闺女，另一方面也觉得鹿苹是时候出来走两步了……

    灵儿姑娘的归来显然是重大的变数，无论理由多么冠冕堂皇。沈婆子眼里来看，世上的男男女女之间就没有新鲜事儿。

    “一开始都没那些心，处着处着就有那心了！”

    沈婆子这句总结言简意赅，但是直指人心。见鹿苹低头沉默不语，老婆子继续补充：

    “当年灵丫头拆散你和张铭的手段多么狠辣？这样心如蛇蝎的女人张铭都能原谅，我看将来的事情真不好说！按理说我是真不能带你上去的，风险太大又不合规矩。不过有些事情你不去自己面对是没有答案的。当着本主的面，或许能帮你下决心……”

    以沈婆子的手腕，弄两张还阳的通行证还是不难。近日阴司法纪废弛到了极点，白花花的票子就能当“通行证”使唤。

    真正难的还是下黑风山，黑风九寨所有飞火神兵皆只认九爷的手令。密道下山的口令与流程则更加复杂。

    沈婆子费劲九牛二虎之力说服了九爷，理由也很简单：

    鹿苹是肉体凡胎的往生者，白日在阳世三间呆不住。大可不必担心一去不复返。

    更重要的是，这个刚烈的女子在此已扣押了一年半。虽然照顾的无微不至，确形同软禁。

    允许她还阳探亲，可以缓解她的焦虑。既然此女子未来是与张铭交换的重要筹码，显然眼下就要对她有足够的善意。

    九爷觉得沈婆子说的有些道理。所谓“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九爷之为人狠辣江湖尽人皆知，借沈婆子十个胆也不敢和他耍花样。所以思前想后都觉得这是个可行的方法。

    沈婆子严格遵守九爷的规矩。上下山都走的是密道，李鹿苹即使见了张铭也说不出自己藏身所在。沈婆子很清楚得罪九爷的后果，一切必须从长计议。

    次日早上，刚子起床后发现小方星乱丢的玩具被收拾的整整齐齐；自己发黄的衬衫领子变白了；厨房似乎也干净了不少……刚子不算是细心之人，直到第三天才隐隐察觉出不对！

    小方星的岁数太小，糊涂到不知道这份迟到的幸福叫做母爱。对于一个两岁的孩子来说，哪些事情发生在现实，哪些事情属于梦境基本都分不清楚。

    总之有个很亲切的女人，他见了就想喊妈妈。陪他玩托马斯小火车，给他讲睡前故事，还教会了他唱《小跳蛙》……

    是不是该去找张铭？李鹿苹踯躅不定。

    她回到自己家里是女主人，可是在张铭那里呢？

    然而命运之所以残酷，就是因为他的降临从不征求你的意见！李鹿苹并不清楚一个事实，这里是他与张铭的生命通道相交而产生的时空。她在这个时空中无法一个人的舞蹈……

    李鹿苹做出了最后的决定，明天起她不再回来了。今晚是最后的机会，她决定在江城的大街小巷走走。李鹿苹不再是那个期待“转角遇到爱”的小女人，她的内心静若止水。

    万一，万一中的万一，真的在某个街角的转弯处遭遇某个人怎么办呢？

    陈奕迅有两位首歌，一样的旋律，国粤语两个版本的歌词。两首歌名放在一起，或许就是李鹿苹此刻的想法：

    好久不见？不如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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