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昱从民夫那麻木的神情及凉州兵卒凶残的鞭挞,便已经基本知晓了牛辅的才干:也就是个三流的武将。
事关防备白波贼的进讨,却还要如此凶暴地对待百姓,简直自招祸害。
原本这些民夫并不知晓城墙的弱点,可经过这一番修缮之后,他们一个个就会成为白波贼的内线。只要战事不利,这些受够了凉州兵将欺压的百姓,想必会争先恐后地去当内应。
不过,再一想白波贼那些家伙也是寇略郡县而来,也不会善待百姓。所以,想来去当内应的人也不会太多.
怎么说呢,白波贼跟牛辅这两支部队算是菜鸡互啄,可怜遭灾的,就只有当地的百姓。
然而,就在公孙昱胡思乱想着这些的时候,前方安邑忽然城门大开,一队西凉铁骑当即汹涌而出,数千人马以着排山倒海的态势一下向着公孙昱这一部冲来。
为首一员武将,竟然在大冬天里光着上身,挥舞着大刀便嘶吼着奔纵而来:“公孙昱,你家爷爷郭汜在此,还不奉上你的狗头?!”
公孙昱眼神一凛,看着郭汜也就杨定这货的水平,不由轻蔑一笑,对着身后将士高声呼喊道:“儿郎们,这些孬种软蛋来向我们充大尾巴狼了,我们当如何?”
“战!战!战!”非但公孙昱的老部下,就是那些凉州兵将一时也都放声大笑,随后战意冲天。
“好,列阵迎敌!”公孙昱猛然一挥手,五千士卒登时如流水般迅速而有条理地汇成标准地对骑阵型,矛戟微斜,弓弩上弦,随时应对着可能的偷袭。更难得的是,他们的战意和杀气,比那些冲来的西凉铁骑更凶悍、更骄狂!
嗖嗖嗖嗖!
一百五十多支利箭脱弦的声音是那么紧促、那么狠辣,漫天的箭雨当即飞跃半空,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后,狠狠插在坚硬的冻土当中。
那些操纵着战马急促冲锋的凉州将士,看到如此一幕,当即下意识地狠狠拉起了缰绳。战马吃痛齐齐扬起双蹄止步长嘶,使得它们身后的骑士不得不也骤然拉起缰绳,或操纵着战马急速拐道。一时间,密集的冲锋阵型就在这片箭雨面前,变得混乱不堪。
尤其冲在最前方的郭汜,他更是清楚看到了那十几支就插在他战马蹄前的箭簇!
他怎么都没想到,那个卑贱商户的儿子,竟然有着如此狠辣的胆气,还掌握着如此一支唯命是从的精兵!
更重要的还是,他真的敢对自己放箭!
这已然不是自信,而是嚣张!
面对纵横塞外的西凉铁骑,威名赫赫的西凉铁骑,他竟然真的敢扬威立马!
直到这个时候,郭汜才知道他真的判断错了,在他看来,公孙昱这种读书读傻了的家伙,见到自己的部下劫掠百姓后,出于义愤才做出了下令诛杀的决定。而他的这种决定,必然会使得那些深知军营潜规则的士卒极度不满。
只要自己在此带领着铁骑威吓一番,他必然就会失去部下的支持,从而沦为自己任杀任夺的对象。
可现在他才知道,公孙昱竟然有着如此高超的统御手段,那些士卒明知他们已然羊入虎口,却仍旧对公孙昱如此信任!更恐怖的是,他们竟然还一个个战意冲天,分明有着要与公孙昱生死与共的觉悟!
这份治军手段,郭汜自忖他根本难以望其项背。
更可恶的是,他还射出了这一轮箭雨——虽然这轮箭雨未伤一人,但效果却比击杀了数百人还要有效果。
毕竟,两军还是友军!
公孙昱这一举动,可以算作先礼后兵。而郭汜如此不由分说地冲突而来,说严重一点,都可能会被公孙昱反咬一口,说他郭汜在造反作乱!
由此,郭汜只能含恨地勒住战马,纵声吼道:“公孙昱,你无故伏杀我部下三百余人,今日我定要向你讨个公道!”
公孙昱一听这话就乐了,不由分说便破口大骂道:“郭汜匹夫!尔尸位素餐之辈,奉董公之命征讨白波贼叛乱,一战未打便纵容部下劫掠百姓、杀戮无辜。如尔这等是非不分、黑白不辨的蠢货,就该穿着女人衣服躲在营帐里一辈子不见人,还敢有脸在我面前满嘴喷粪?!”
郭汜只气得目瞪口呆,张口结舌,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身子抖成一团,双腿用力,不自觉地那战马就往前行,恨不得一口将公孙昱给咬着吃了:“狗杂种,你敢骂我?!我堂堂凉州好男儿,为国效命,劫掠一些卑贱百姓又有何罪过?”
一见郭汜如此上道儿,公孙昱心底更加偷着乐,表面上却扬鞭一指郭汜,更加疾言厉色喝骂道:“狗贼!你也是大汉之人,也食大汉之米!也是父精母血所养!也是穿着一身人皮站着走路!可你这等狼心狗肺之徒,竟敢说出如此无父无君之言!董公命你为将,就是令你吊民伐罪,平定叛乱。可你这畜生却枉顾军令,滥杀无辜,不思平叛,反倒想逼着河东再起祸端!”
“狗东西!你如此毫无人性,简直禽兽不如。你有什么本事儿,有什么能力代表董公麾下的天下好男儿?告诉你,头上青天尚在,神明难欺,你这等屠戮百姓、滥杀无辜的狗贼便乃董公麾下将校之耻,大好男儿皆恨不得食尔之肉,饮尔之血。你这种狗东西,多活一日都是罪孽,还敢在此大言不惭胡说八道!”
骂道这里,郭汜明显已然招架不住,整个人都咬牙切齿有些魔怔起来。可就当以为公孙昱要停下来的时候,公孙昱却咽了一口唾沫,再接再厉又开始了。
“郭阿多啊郭阿多,你一盗马狗贼,一畜生禽兽,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世间!我要是你,早就已发遮面、出门都要嘴里含根厕筹.就算你死,有何脸面见你祖宗?你死之后,有何脸面见你爹娘?你死之后,你后人有何面目活于世上?”
“告诉我,当着这数千将士,你敢不敢拍着胸膛,说说你是如何未见白波贼就吓得屁滚尿流,面对天下黎民又是如何狠酷无情的?这话老子替你记住,以后再亲口教会你的后人,让他们知道你这种杂碎是个什么货色,看看你的后人会不会因你而羞愤自杀!”
这一番臭骂下去,公孙昱觉得比起演义里诸葛亮骂王朗也差不多了,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演义里人家诸葛先生还是很文雅的,可他这种骂法不仅狠毒,还将郭汜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进去,可谓阴损至极。
不过,还是那句话:他没一点心理负担。
如郭汜这种狗东西,杀了都嫌脏了刀,更别说骂两句了。
这种令人作呕的废物,早点死了,不再祸害人间,才是最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