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太郎听了马小兵的话，如坠五里雾中，自己人怎么会欺骗自己人呢？

    “马小兵，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还请说得详细点。”小野太郎确实不明白马小兵的话。

    马小兵磕掉烟灰，起身，缓缓走下山岗，狗子寸步不离，生怕马小兵有什么不测，现在，他成了马小兵的贴身保镖，也是这位大槐树村民兵连长的警卫员。

    马小兵拍着手掌道：“人家都说你小野太郎诡计多端，我看是一般般，你们不是俘获了我们一名同志吗？代号鼹鼠，哼，鼹鼠真是对你诈降，然后提供错误的情报，这才把你们给引诱过来，嘿嘿，小野，你不是吃奶的孩子吧？”

    马小兵说得有根有据的，就连霍大成听言都大是诧异，他怎么没有听说卧底鼹鼠什么的，不知道马小兵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小野太郎听了马小兵的话长喘了几口气，怒气已经达到了人生顶峰，胸腔几乎爆炸。

    他掏出手枪，对着顾城就是一枪，顾城还处在深深的疑惑中——马小兵是怎么知道鼹鼠的，难道自己什么时候露出了破绽？

    顾城纵有一身的本领，也逃不过枪子的速度，他只觉得胸口一热，麻木，用手抚去，子弹伤口汩汩流出了鲜血。

    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两腿虚脱，软绵绵的跪倒在地。

    小野太郎见顾城没有登时毙命，再次扣动扳机，“咚”，一把飞刀扫掉了小野手中的枪，三根手指被削掉。

    小野痛得哇哇直叫唤，两只军犬大概饿了，呜呜着奔过来吞住地上的断指，嘎吱嘎吱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小野气得追着军犬踢打，他还想着植活断指呢，这下倒好，断指直接进了狗肚里，心里郁闷难受。

    小野走到顾城的身后，虎视眈眈地盯着马小兵，鼻子呼呼地出气。

    “小兵，你是怎么知道我是鼹鼠的？”跪在地上的顾城慢吞吞道，临死前他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要做个明白鬼，不能稀里糊涂地死去。

    毕竟是八拜之交，马小兵上前立定，满脸的深沉，一字一顿道：“哥哥，鼹鼠之事我是在日军指挥部听来的，当时我根本不知道鼹鼠是谁，回来后我故意装作受了重伤，并试探着让你和霍大成临摹图纸，你临摹的太熟练了，这让我对你起了怀疑。”

    马小兵停顿了一下，眼光落在了气咻咻的小野脸上。

    “我装作重伤回到村子后，暗中让裴春红去办了两件事，一是去那位抗日头领老家悄悄转移走其亲属，省的被你们挟持；二是我料定你们会得到我受伤的情报，必会前来扫荡，便暗中请王麻子出山，前来剿灭你们。”

    小野太郎竖起大拇指，敬佩道：“高，实在是高！”

    气息微弱的顾城仍有不解，疑惑道：“单凭图纸不足以证明我是叛徒。”

    “对，仅靠临摹一张图纸不能证明你的叛变。”马小兵说着招来狗子，用手疼爱地抚摸着他的头道：“我让狗子暗中去了风月楼一趟，打听到你确实去过那里，还中了美人计，大哥，他们也采用同样的办法，金钱美女诱惑我为他们做事，我断然拒绝，我身体里是华夏人的血脉，怎么能卖国求荣呢？”

    马小兵一席话，听得顾城心悦诚服，同时也是后悔当初没有坚持初衷，他实在是搞不懂，多年来建立起来的刚强信念却被贪欲给融化了。

    金钱与美女是魔鬼组合。

    “马小兵，马小兵，你——”

    小野太郎连喊几声马小兵的名字，“呕”，口吐鲜血，溅了一地，眼前一黑，晕倒。

    兵士将他扶上摩托车，眼巴巴地望着马小兵，几百号人的命运全攥在马小兵的手里，马小兵格杀勿论的话，几百号人分分钟去见阎王爷爷。

    “马连长，杀光他们。”

    “我看还是将他们活埋了。”

    “他们哪个人手上没有沾过咱们同胞的血，干脆给他们点天灯（旧时的一种酷刑，把犯人扒光衣服，用麻布包裹，再放进有缸里侵泡，入夜后，头下脚上拴在一根挺高的木杆上，从脚上点燃。）”

    ......

    这时候，王麻子带着兄弟们赶来了，两军会师，力量更大了。

    鬼子兵吓成了缩头乌龟，跪下连连求饶，还有的吓成了筛糠，身子抖的厉害。

    上忍是小野的军师级人物，不会打枪，平生只会为上峰献言献计，此刻六神无主，但要让他投降，免谈，宁可剖腹。

    马小兵眼睛望着天空，示意大家退后，让他们走。

    起先有人不同意，非要杀光这些吸血鬼，马小兵发了脾气，怒气冲冲道：“你们看看，他们与我们年龄差不多，背井离乡，上有老人，甚至有的人下有孩子，他们也不想做侵略者，只是被上峰威逼着。”

    鬼子兵听了马小兵的话，有心眼软的流下了泪水。

    “我们也希望和平，希望与家人团聚。”

    同是天下苦命人，杀了他们又能如何？

    放行！

    一干人踏上了回归大本营之路。

    顾城奄奄一息，望着不远处的尸野岗释然一笑，用最后的力量请求道：“兄弟，如果你还念咱们结拜之情的话，我死后，请将我葬在这尸野岗上，春天来了，这里一定—很—美！”

    顾城头颅瞬然下垂，跪着没了气息。

    马小兵跪下，泪眼婆娑道：“大哥，我真的希望鼹鼠不是你，你究竟为什么这样做呢？”

    马小兵高声埋怨着，痛骂着，哭泣着。

    裴春红过来劝慰，无果。

    霍大成拍着他的肩膀道：“我曾经与顾城喝酒谈过心，他从小没了父母，靠吃百家饭长大的，从小长大一直过着穷日子，他这样做，只能用三个字来概括——穷怕了！”

    穷，能改变一个人的信念与初衷，能置于结拜兄弟的情谊而不顾，穷，真是一个可怕的字眼。

    马小兵暗暗发誓，打鬼子的同时，一定要带领乡亲们脱贫致富，过上丰衣足食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