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东面阵地炮声隆隆、子弹横飞，一排已经与汇山码头赶来的援军开始激战。

    这里原本是突击队重点防御的地区，修有大量临时工事以及火点。虽然被敌人几番轰炸，但很多工事还可以利用。

    一排在程子枫的率领下，打的游刃有余。虽然中规中矩，但火力布置的十分合理。两挺重机枪控制左右相处至高点，并用沙包加以防固；战斗士兵以纵向双三角防御逐次阻击；在破旧的楼房或屋顶都布置了狙击点，协防正面部队的防御；后方又布置了掷弹筒小组，用炮火压制敌人的进攻。

    这样的防御部署，敌人很难占到便宜。进攻的部队一次次被击退，他们也只能靠炮火对阵地进行一轮轮的轰炸。

    烨磊来到那程子枫身上，没多问直接用望远镜观察前方，然后放下说道：“奇怪了，这些不是我刚才遇到鬼子，甚至不是上海的日军，哪里冒出了的？”

    “难道是旅顺的日军？”程子枫不敢确定，接着道：“我们在出发前就得到了情报，有一只2500名旅顺方向的日军正准备增援上海，可情报显示是今晚凌晨到达。”

    烨磊好像明白了，为什么总指挥部这么急切的攻打海军司令部，这也是突击为什么准备两天干粮的原因。如果援军一到，扫清公共租界的日军是难上加难。

    可是，这些并不是旅顺赶来的日军，而是从海上舰队抽调出来的，人数有五百左右。一部分兵力去增援公大纱厂阻击87师，而眼前的这部分日军是来增援海军司令部的。而这个情报，总指挥部并不知道。

    原先计划就是命突击队死守吴淞路重要路口，切断汇山码头和司令部的联系，然后用尽一切力量在第二天阻击旅顺方向的援军。两天时间，朱赤的部队完全有能力攻陷海军司令部。

    然而，第一天的情况就被烨磊说中，敌人利用海上、空中优势让突击队损失惨重，更别说去阻击旅顺上千的援军了。

    烨磊担心教堂，于是问道：“教堂方向有情报吗？”

    那程子枫道：“日军没有进攻教堂，现在处于僵持，但在教堂和阵地之间部署了防御工事，从中间切割。他们的作战意图很明显，就是断绝我们和教堂之间的联系，让教堂的部队成为孤军。”

    教堂里有一百多日本侨民，所以敌人不敢轻易攻击。等消灭了突击队主力后，那些人就是瓮中之鳖，待宰的羔羊。

    烨磊感到自责，惭愧道：“是我没想周全，我不该把伤员集中在那里。”

    程子枫道：“换我，我也会这么做。退一步讲，如果没有你阻击东面的援军，也许突击队已经全军覆没了。”

    烨磊这才认清楚的认识程子枫，他做事沉稳，行事干练。从阵地布防就可以看出，此人大局观很强。

    之前，刘宏深临死前把指挥权交给烨磊，也许有很职位比烨磊高的人心里不服。可就是程子枫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烨磊，稳定了军心。

    “谢了，还好突击队有你在。”

    对烨磊的道谢程子枫不以为然，而此时鬼子的这轮攻击又被打退了。

    程子枫趴在沙包上松了口气，转头问烨磊：“鬼子退了，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烨磊已经下定决心，道：“我要亲自去趟教堂，必须把他们全部救出来。”

    “我反对！”程子枫表情突然变的严肃，道：“你现在是整个部队的指挥官，不能冒险。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刘营长虽然已经牺牲了，但我还是不认同他的打法。身为整支部队的指挥官，他就不该冲在第一线。他的牺牲，说难听了是一种不负责任。”

    烨磊庆幸还好李虎不在自己身边，不然一定会把程子枫痛扁一顿，可是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军人不畏死，但要死得其所。尤其是主官，他应该待在指挥的位置上，而不是冲锋陷阵。

    可烨磊还是选择冒险，他说道：“那里有我们一半的兄弟，我必须去。你说的没错，但是身为主官要为自己的士兵负责。如果我出事了，那你就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

    时间脱的越久，那一百多伤员就越危险。不管程子枫如何劝阻，烨磊依然而去选择去营救，因为这是他身为指挥官的责任。

    在阵地和教堂之间的主要通道确实有大量鬼子，道路两边都布置了工事，屋顶、窗口也布置了火点，鬼子们都处于高度防备态势。显而易见，他们不会对任何一边发起攻击，只想阻断教堂和阵地之间的联系。

    烨磊侦查了一下，敌方兵力在一个小队左右。虽然只有一个小队，可在如此高度警戒下，就算把整个突击队拉过来也未必能成功救援。退一步讲，即使消灭了他们，那一百五十多名伤员又该如何撤离，就算一人背一个也不够背的。

    突击队已经到了绝境。南面日军没再发起进一步攻击，而是原地修筑堡垒，想切断了突击队的退路；东面，援军不断在增加，那里已经变成了敌人的主攻方向；东北面又有一支小队像钉子一样钉在这里，切断了教堂和阵地之间的联系。

    “四面楚歌、十面埋伏。”来形容此时突击队的处境是再贴切不过了。即使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上级并没有打算让突击队撤离。哪怕他们战死到最后一人，也要阻挡援军增援海军司令部。

    烨磊迂回来到教堂附近。此时，教堂前面已经有大量日军聚集，并已做好了战斗准备。制高点、要道全部被敌方控制，里面的人插翅难飞。

    烨磊继续侦查周边的情况，不侦查倒好，一侦查烨磊有点绝望。教堂围墙很高，没有后门，所以前面大门是唯一的突围通道。至于别的方向，鬼子只派了几个观察手，一旦发现敌人从别的方向突围，前面部队就会迅速攻击咬死对方。

    现在，双方一直处在在僵持的局面，敌人迟迟没有进攻是担心里面的日本侨民。战争已经爆发，很多租界区的日本侨都来到教堂躲避战火。

    “里面的国军兄弟你们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出来投降。皇军保证你们的人生安全，并会给你们的伤员进行最好的治疗。”

    “国军兄弟们，请放了人质，不要伤害他们，他们都是侨民，受国际法保护的。”

    “国军兄弟们……”

    在教堂外围，一名汉奸拿着话筒不断的对里面的人喊叫。烨磊听的十分别扭，感觉自己成了恐怖分子，成了绑票的了。

    这一幕也叫烨磊想起了从前的光辉岁月，可那时候自己是在外面喊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