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宏嘉国际集团有着老牌资本英资国际的支持,我准备在尽可能低的价位上吸纳股票,用以还给融券商抽回资金,至于冥顽不灵的君鹰集团,我计划收购他们大股东手中的股份。
按照目前市值来说,动用资金不超过二十亿港币,但是其旗下的几大地块还在手里,计划是将君鹰集团并购以后拆分售卖,这部分款项足以补偿咱们的预期收益,只是需要的时间有可能会很长,所以我需要您的批准。”
话筒里,郭宽亚的声音有些沙哑,特别是说完后飞快的收束呼吸,以至于拿着话筒的沈铁军以为对面掉线了,看了眼崭新的电话机,开口道:“咱们的布局也不是一次到位的,现在是大年初四,我可以给你八个月的时间来处理这个什么君鹰,但是不能超过这个时间。”
“一定办到,谢谢!”
话筒里的郭宽亚声音仿佛掷地有声,沈铁军便将话筒放在了电话机上,便感觉这个什么君鹰有点超出常人的范畴,之前他能同意郭宽亚这货按照休市前的收盘价格来从这几家公司手中吸纳股票,打的算盘便是可以省掉很大的麻烦,毕竟后面股价集体跳水的时候去收,收的狠了价格就会上去,也很容易被人给搞一下,所以综合考虑了到时要付出的时间成本以及人力成本的因素,便同意了他的这个建议。
然而,弘嘉国际和君鹰很是有点悍不畏死的精神,前者仰仗着涉英的资本想逆势而为,后者更是不知脑子进了什么水的和大势为敌,这哥俩半斤八两的行为也没让沈铁军放在心上,而是翻出了小本本将两家的名字写在上面,等到五年后君鹰不完蛋,他也是要收拾这两家公司的,敬酒不吃的话那你们连饭也别吃了。
“沈主任。”
沈铁军才把这俩集团的名字写在小本本上,旁边的办公室门口出现了个影,谭红军拿着个本子到了他面前,将本子放在了桌子上:“麻烦您看看咱们下个月的预算——”
自打俩月前被停了职在家里接受调查,沈铁军是有段时间没到单位里面了,除了在年末照常的庆新晚会上看了场形势多过于意义的节目,他没想到只是过了个年,办公室里便少了一大半的人还多,原来的九张桌子只剩下了三张,分别是常务副主任褚继奎和把满头白发染成了黑色的周立冬,再一张就是他的了。
沈铁军原本以为人员的调整要在机构后面才动,毕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倒是没想到坑还没出来就先把萝卜给拔走了,就是不知道挂起来风干了还是扔水里泡着去了,接着又参加了场开门会议,瞅着上面同样少了一大半还多的干部也就有了直观的认知,想当初每当开会时单是干部们就要坐一排,而办公厅会议室的主席台上一排可以坐十五个人——这会儿从头数到尾的算上大干部也才五个人,一个巴掌就用过来了。
会议开完,作为菜篮子工程筹备办公室的主任梁兴国便把褚继奎招了过去,等到这位常务副主任回来已经是摇一变成了主任,周立冬则挂上了常务副主任的名头,于是乎沈铁军上的活就多了,想想原来九个副主任根本就轮不到他出面,现在一下子少了三分之二,他才算是真正的接触到了务虚的工作中。
实际上不止办公室的副主任少的多,便是部里的干部们也少了十个,单就放在原来的主任梁兴国来说,他所负责的办公室就增加了三个,再算上他原本在部里的工作,要是挨个办公室再去兼职主任,那也不用去干别的事儿了,所以干脆借着这个机会和其他干部们沟通了下,于是乎各个办公室的常务副主任们,就正了位。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新的领导,褚继奎也没有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想法,当然如果这会儿是放在去年那九人来说,他是要摆出主任的派头点上几把火,可现在包括自己在内也就仨人,周立冬能够在那么多人当中留下,年龄自然是占了决定的优势,这位今年才四十七岁,比他小了整整十五岁,当然沈铁军的年龄就被他给无视了——这比他孙子还小的货不能以正常人的范畴来认识。
再加上过去一年的相处,褚继奎也知道沈铁军的子放在他这个年龄来说,可以称得上是老成持重,最主要的是也有眼力劲,该自己掺和的掺和,不该自己掺和的那是绝对不会出现,连声都不会有,这样的同事在办公室里来说是比较稀有的,当然也是极其的难得,没人会想给自己得罪这么个存在——
作为过去一年里实际上的大主任,褚继奎对沈铁军的态度很现实,能不让他干的活就绝对不让他干,这个态度源自于过去几十年他见过的事,被暂停工作接受调查并不奇怪,也许只是哪位领导在某年某月的工作记录中发现了问题,叫过去交代下来龙去脉和现在的认识啥的,这都是属于很正常的事。
不正常的是这位在调查期间的表现,只是褚继奎在街上就遇到过不止一次,带着他那个据说是外国富婆的女朋友潇洒又惬意,直觉上来说就知道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有大问题的别说带着女朋友上街了,上厕所都有人跟着!
后来除夕那天的烟花倒计时放了足足一个小时,据说还有人为了看烟花把娃掉沟里都不知道的,褚继奎就感觉自己的这位搭档应该不会有问题,毕竟那么有钱的女朋友可不是国人能够想象的,这么想着果然就在上班后见到了他,只不过没想着同事少了大半不说,连上面干部们也少了大半,后面成为主任时也就欣喜了下,梁兴国果然不再兼职办公室主任,这心里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沈铁军。
所以回到办公室后,褚继奎便把除了拟定工作发展规划并督促落实以外的务虚活都给了满头黑发的周立冬,务实部分的各种单据权限签批是都给了沈铁军,这种近乎把自己权利下放的行为,也算是表明了齐心合力的态度:“立冬啊,铁军在工作中的经验还有进步的地方,这些东西你先帮我把把关——”
面对沈铁军,周立冬的想法就比较简单了,这位是恢复高考后的旗帜,同时还是所在办公室的倡议人和推动者,过去一年中在单位的表现可以称得上是老成,当然除了有点飘差点被卓雅给坑了,大体上这位并不是个难相处的同事,相反待人接物上可以称得上是大气,不过人家条件放在那里,所以周立冬面对褚继奎的工作分配,他能选择的就只能是接受。
褚继奎的年龄大了,周立冬现在可是正当年,四十七岁的司局级干部,以前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跟着其他七八个人随大流,无论是按照资格还是按照年龄他都不是能排的上号的,直到现在办公室里形成了青中老三代的格局,那么不用旁人去点拨也能感受到团结一心向上的朝气,老干部们马上就要退了,中干部们也就到了承上启下的关键点,对于青干们的培养也就可以尽点心——
当然对于褚继奎能够把签字权也给了沈铁军,周立冬还是比较吃惊的,一个部门不论大小职责正副,话语权最大的是人事权,其次便是这根代表了财会的笔,不过他很快就领悟到了当沈铁军拿到这根笔的好处,俗话说开门三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部委们的预算是年前就要报的,因为这代表着对未来一年的工作安排,只是现在人事变动比较大,于是办公厅就要求各个部门和办公室重新审核今年的预算——
于是乎沈铁军就见到了谭红军拿给他的预算申请表,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个玩意,第一项是一般公共预算支出,第二项是预算三公经费支出,第三项是政策预算支出,第四项是办公室收入总表,第五项是办公室支出总表,第六项是办公室收支总表——后面是数字加总,完了。
沈铁军上辈子没干过领导,接触的账目也都是游戏房和网吧里的流水账,收入减去支出,然后就是结余的钱,简单明了一目了然,直到这辈子开始让楚大招跑马圈地的设置网点,也就开始关注起账目这块来,后来随着她出国成立魔方有限,也就完成了从野路子到正规的转变,当他后来委托的两家会计公司交给他厚厚一摞审计报表时,也就对国际上的主流记账方式有了大致的了解。
可也只能称得上是了解,沈铁军没学过记账方面的知识,然而他看到过很多次这种预算申请表,主要是来自于没有任何收入的魔方有限公司,其他的魔方实业和魔方传媒都有自己的收入和支出,年底报账就行了,然而没有任何收入的有限公司,未来还要加上魔方安全这块也是要花钱的,那就只能向董事长办公室申请预算,楚大招批示过他也批示过,所以最基本的各式还是能看出来的:“让他们把咱们办公室的职能列为第一项,要钱就得先告诉人家咱们是负责什么的,咱们办公室的存在就是为了干这些事儿,所以花钱也都是因为这些事儿花钱,这样后面才有说服力,才能让领导们知道这个钱花到了什么地方,另外预算上朝宽里走,今年比去年要忙,比去年增加三成吧,就说拟考察三到五处粮食丰收的地区作为蔬菜种植基地——”
“好的,咱们不等农委那边的消息了?”
谭红军飞快的点头后拿起文件夹说了,沈铁军摇了摇头:“到时候给他们发个通知就行,咱们干咱们的,时间不等人,今年要把试点圈出来——”
神一凛,谭红军看了看屋里没有其他人转头走了,沈铁军站起活动着肩膀和脖颈,自打早上进了办公室便是连着两个会,结束后又是手忙脚乱的签批过文件便到了这时候,瞅着空dàng)dàng)的办公室才想起去年刚来那会儿,窗外的电线上传来了两声鸟叫,瞅了瞅发现并不认识,实际上他认识的鸟原本就不多,手就下意识的摸进了马夹的口袋,才想起烟在早上被楚大招给扔了,后传来了个声音:“沈主任过年好啊~”
“哈~”
沈铁军转眼看了看门口,余国光穿着个起了毛边的夹克,正靠在门旁的柱子上打量他,过个年没见好似又胖了许多,嘴上的胡子也没了,不笑了:“我正想找你问问,你媳妇家是开石材厂的?”
“要是开石材厂的就好了,她是邮电局的,我说那些老头都走了?”
余国光好奇的打量着屋里的三张桌子,便感觉有些奢侈了:“那是我朋友不知从哪弄来,说是放了几十年又洗过的,除了花了点油费也没给钱,听说你这次在南边大发神威,现在全世界都在报道那边的暴跌——”
“只能说是顺势而为,对了我想收拾下那半个院子,你中午没地儿吃饭的话,正好可以跟我回趟家。”
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沈铁军从门后的衣帽架上取下了西装和风衣到了走廊里,谭红军正拿着文件夹从办公室出来,瞅见他和余国光便三步并作两步的到了跟前:“沈主任,改过了——”
接过文件夹看了看,沈铁军看了眼谭红军,接着又瞅了瞅旁边的余国光,探手从他上衣口袋里摸过了笔,签完后交给了谭红军:“我先走了,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好的!您慢走。”
谭红军拿着文件走了,沈铁军看向了旁边的余国光,满脸好奇的开口道:“你不是说婚姻是的坟墓,现在怎么想开了?”
“咳,该浪子回头了,想想玩了二十多年,能玩的都玩了,能睡的都睡了,再说爹妈年纪都那么大了。”
两人一路往外走着,余国光一副人生看透的贤者模式,不想就见到沈铁军摇了摇头,开口道:“你演的和真的似的,可我不相信,你倒不如说把哪个妹子的肚子搞大了,然后人家家人找上门来——这还差不多。”
“切,你这人!”
余国光的脸有些黑,扫了眼沈铁军瞅着当空的大太阳叹了口气:“猜的真准——”
满嘴胡咧咧的沈铁军瞅着他不像是作假,也就愣住了:“真是喜当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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