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龙说到这，小心的回头看了一眼他哥，接着继续说下去：

    我想来想去，还是没想出办法，我哥倒好，一回家直接大大咧咧的跟我嫂子嚷嚷：“我刚才跟大龙说完了，你今天开始就跟他睡一屋吧，以后咱俩就啥事没有了。”

    春花嫂子也是急脾气，一听我哥说完。二话不说卷起铺盖就往我屋里搬。我看着我哥的脸黑的像锅底一样黑，不知道该怎么说好，春花走到我屋子门口，站在那回头看了我哥一眼：“钱虎！我可真去大龙那去了？”

    我哥也不说话，只是挥了挥手，春花突然扑过来，抓着我哥的手使劲咬了下去，就跟那个女人刚才咬我哥一样，好像女人一急就都爱咬人。我哥站在那一动不动。

    春花嫂子松开了嘴，一脸绝望的看了我哥一眼，对着我哥的脸狠狠的扇了一巴掌，我哥还是一声不吭，也不躲。我吓的赶紧去拦，春花嫂子一把把我推开，径直走到我的屋里，猛的把门摔上。

    我站院子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到了晚上，我哥就逼着我进屋去，我不同意他就打开门把我踹到屋里，然后用铁链子把门从外面锁了。又用钉子把窗户钉死了，等到第二天天亮了才把门打开。

    从那天开始，我哥就一直这么看着我俩，一个月之后，春花的肚子就鼓了起来，我哥这才不在强迫我跟春花同房。

    但其实……其实我根本就没跟我嫂子那个过。我进屋的第一晚，嫂子就跟我说的清清楚楚，她喜欢的是我哥，从她被买回来的那一刻就喜欢上了，除了我哥她这辈子不会再跟其他的男人了。

    但我哥脾气犟的像头驴，而且也不应该把她当成一件买来的东西来看，拿她当生孩子的工具。其实她早就有了，就是故意急我哥的。没想到我哥竟然想出这么一个损招，她说她就要让我哥后悔一辈子，还说我要是敢告诉我哥她肚子里孩子是我哥的，她就自杀！

    我听春花这么说，哪里还敢跟我哥说，就这样，我在她们两口子之间受着夹板气，到了晚上，我嫂子睡炕上，我睡地上，就这么荒唐的过了大半年。

    眼瞅着孩子就要足月了，这天我和我哥就准备去打头野猪去山下换点钱给我嫂子请个接生的稳婆，我们俩在山上蹲了两天，才打到一只足有三百斤重的野猪，我哥说他先把野猪拖回去收拾干净，我自己在后面再打点野鸡鹌鹑什么的回去给我嫂子煲汤。

    就在我走到半山腰的时候，突然听见家里的方向传出一声枪响，我心里咯噔一下，也不顾上别的，赶紧就往家里跑，一进屋，看到院子里的场景差点让我昏过去，春花嫂子的衣服被撕得破破烂烂的摊坐在磨盘上，浑身都是血，两个没穿裤子的日本鬼子倒在院子里，一个脑袋被斧子劈成了两半，一个胸口上插着一把猎刀。

    院子的地上铺着的一张画着我哥我哥画像的通缉令。我赶紧去扶我嫂子，问她：“嫂子！我哥呢？”

    春花嫂子的脸色白的跟纸一样，有气无力的对着我说：“快！去灶坑里掏锅底灰给我止血，你哥的孩子要保不住了！”

    我赶紧去灶台里套草木灰，就听春花嫂子在我身后说：“还有，还有一个小鬼子跑了，那个死鬼，也不知道帮我保住他儿子，就追出去了。这个挨千刀的……”

    等我手忙脚的把锅底灰捧过去的时候，我嫂子早就咽了气。孩子也没保住。

    我正那捧着半碗锅底灰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我哥手里拎着一个人头走了进来，一进门看到躺在地上的春花的尸体愣住了，手里的人头“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春花嫂子的眼睛还没闭上，直勾勾的看着院门口的方向，她到死都在等着我哥回来，我像发了疯一般冲了过去，狠狠一巴掌扇在我哥脸上：“你不先救人，去追什么鬼子？你应该先救人啊。你知不知道春花肚子里的孩子……”

    说这里我看到我哥的眼睛里满是血丝，他抱着头蹲在地上狠狠的锤着自己的脑袋，嘴里嘟囔着：“我对不起你，春花！我对不起你...”我知道我哥的脾气，他要是知道了春花嫂子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肯定得下山跟鬼子大部队拼命，那他肯定也得死，那天我已经失去了一个亲人了，不能再失去我哥，于是我没把这个秘密说出来。

    春花嫂子死了。我在院子里挖了一个坑，把我嫂子埋在了她活着的时候最爱护的家里，我哥讪讪的想过来帮我，给我一瞪眼就不敢过来了，我哥尴尬的站在那站了半天，火气上来了，对着我大吼：“大龙，你说我有错吗？哪个男人看着自己的老婆让人用刺刀挑了，不先想着报仇？哥哥是对不起你跟春花，但我没对不起我自己的良心！”

    我没搭理他，把春花嫂子的尸体埋好，这才回头冲着他吼道：“对，你是男人，你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你做的都对？现在春花死了，孩子死了，你做的都对！你当时要是不追鬼子，先去看看春花，他们娘俩就不一定会死。你还觉的你做的对！？”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跟我哥发过火，我哥也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一步一步地后退，然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冲我吼道：“是你哥我对不起你，我没救下你的女人，让你没了儿子，让老钱家断了香火。我也没办法弥补你，仇是跟鬼子结下的，那我用日本鬼子的狗命来赔给你？我拿一百条鬼子的命赔给你行吗？！”

    我听我哥这么说，心底里替我嫂子感觉到悲哀，我哥到现在还以为那个孩子是我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点想笑，就算是杀光城里的鬼子，又有什么用？春花嫂子也活不过来。

    我冲着我哥冷哼了一声：“你滚吧，以后你都不是我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