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疯子……”

    大橘猫远远瞪着程虚的背影，一张圆脸满是震惊。

    它很清楚，‘用自身存在作为武器’，是什么意思。

    存在，不仅包含现在，也囊括过去与未来。

    程虚这是在拿自己的未来作赌注！

    只要未来的他存在合道的可能，那么他将无处不在，眼下的超越者绝不可能杀得了他。

    换而言之，程虚在证道。

    把一名跳出时间的道祖级存在当做试金石，验证未来的自己是否能够跳出时间。

    如果活，说明他未来注定合道，势不可挡。

    如果死，也确实没什么好后悔的，修行一生却跳不出樊笼，是否存在过，已经不重要了。

    而退避的话，结果是生出心魔，元神崩溃，哪怕自欺欺人地抹掉记忆，转世从头开始，也永远修不成我相。

    “既然你这么有自信……”

    大黄迟疑片刻，眼看程虚登上飞机，忽然狠下心，猛地蹿了过去，在舱门合拢之前，跳到机舱里。

    程虚扭头看它，脸上露出一丝意外。

    这头妖王素来贪生怕死，今天怎么转了性？

    “别惊讶，想当年，本王就是太过爱惜性命，明明胜算更高，却因为始终留着一丝余力，最终被对手逼入绝境，身死道消。”

    大黄一跃跳上旁边的座椅，眼眸中露出唏嘘，“或许这就是本王始终无法突破的缘由吧，与你相比，我缺少了那份逆流而上的勇气。”

    “你们华夏古话说‘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超凡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没有拼尽所有的意志，没有赌上一切的决心，不可能搏来那一线成道之机。超越者的确可怖可畏，但于我辈而言，却也是明心见性的大好机缘。本王逃避了一辈子，也失败了一辈子，今日离去，或许还能苟活千百万年岁月，但若陪你走一遭，却有机会死中求生，领略曾经不敢奢望的风景！”

    “猫妖王，是我小觑了你。”

    程虚微微点头，予以认可。

    看来，大黄这些年并不是混吃等死，肚子里多少存了点墨水，对修行有了更多感悟。

    “本王好歹出身超凡世界，没点斤两，怎敢坐地称王？”

    大黄眯起眼睛，得意地一笑。

    其实它还有另外的算盘。

    根据这些年的暗中了解，大黄早知道程虚的传承不简单，比起自己，比起原世界的所有妖王妖仙，都更有成为超越者的潜力。

    这是它此生之中最大的机缘，值得赌上自身存在，去陪程虚冒险。

    ……

    浙省，鹿城机场。

    张子遇坐在等候大厅的椅子上，正无聊地用AR窗口刷着新闻。

    按照罗煊的安排，他将在这里与程虚汇合，然后一起前往海边的小镇。

    新闻里，整个世界风起云涌，很不平静。

    [联合政府高层现身群星集团视察工作，就量子引力技术应用召开座谈会，超凡事务部、空间防御部要员陪同。]

    [火星宜居化改造一期工程正式步入实施阶段，搭载气候改造植物种子的空天飞机将于三天后发射升空。]

    [联合政府成员国正就边境开放问题谈判，未来我国公民将可自由出入境。]

    [华夏最后一批自由网络试点结束，下半年将以省份为单位，逐步解锁ip限制，与世界互联网接轨。]

    [‘自然捍卫者’组织再次发动虚境恐袭，致使六千余人受到精神创伤，虚拟网络安全性受到全球广泛质疑。]

    [绿色地球基金会涉嫌煽动舆论、支持宗教武装力量被查，多家企业及大学牵涉其中。据官方透露，该基金会宗旨是抗议政府剥夺落后地区民众网络权利。]

    ……

    “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张子遇把首页看下来，内心有些感慨。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充满希望的时代，它依然有许多不完美之处，但整体呈现势不可挡的上升势头。

    可是暗物质文明的存在，为这一切蒙上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暗物质，究竟是什么物质？”

    张子遇心中充满疑惑。

    尽管他对于物理所知不多，也明白这东西困扰了人类几十年，在现有体系中找不到足够的容身之处。

    按照历史惯例，当理论对一样事物难以解释，问题多半出在理论自身。

    也就是说，以人类对宇宙的认知，暗物质就像传说中的灵炁、元素、以太，暗物质文明如同魔法文明，都是相对神秘而难以窥探的东西，超出了世界观的理解范围。

    这时，一条不起眼的新闻出现在窗口中，吸引了张子遇的注意。

    [近期太阳活动频繁，有耀斑爆发可能性，对网络和电力存在一定影响。提醒北半球民众，近期适当减少室外活动，关注太空气候部门发布的预警提示。]

    “耀斑爆发？”

    张子遇心头一寒，整个人都像是被冰封了一般，久久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直到十分钟后，一个年轻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张子遇才回过神来。

    “你好，张大才子，我是程虚。”

    程虚抱着大黄，笑着打量眼前这位编剧。

    与网络上的照片一致，哪怕在现实中，张子遇依然穿着一身古朴的汉服，长发束起，举止儒雅，仿佛从古代穿越而来。

    没有人会因此大惊小怪，虚拟网络时代，次现实位面中奇奇怪怪的人和事物层出不穷，反向输出到物质世界，导致cosplay现象极为普遍。

    比如等候接机的这片大厅中，放眼望去，有西游记中的神仙妖怪，有漫威中的幻视、钢铁侠，有ACG圈子的骑士、兽人。

    要是十年前的人穿越到现在，只怕当场怀疑这里是多元宇宙转运中心。

    当然，不会有人整天带着笨重的道具装出门，那些coser形象都是利用MR虚拟现实功能做到，大概相当于现实中的QQ秀。

    张子遇闻言，连忙站起身，与程虚握手。

    “呃……程教授你好，等了半天，你终于来了。”

    “航班延误，稍微晚了点，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我们冒昧打扰你，多等一会是应该的，赶紧出发吧。”

    “你刚才似乎受到了惊吓？如果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尽管说。”

    “谢谢，我只是看到恐怖袭击，有点担心网络安全……对了，这是你的猫？飞机上似乎不允许带宠物。”

    “它可不是宠物，而是超凡事务部配给我的保镖，大黄。”

    程虚很正式地作出介绍，而大黄也利用心灵沟通的能力，在张子遇脑海打招呼：“你好啊，愚蠢的人类！”

    “没礼貌。”

    程虚啪一巴掌抽在它头上，大黄顿时张牙舞爪，昂起头怒目而视。

    “你，你是传说中的妖兽？”

    张子遇很震惊。

    虽然这些年学术界成立了一门新的学科，逐步‘解密’超凡事物的存在，但就像游戏里的生物跑到现实，了解对方的底细，并不代表能立刻接受。

    大黄不屑一顾，懒得搭理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凡人。

    “看来程教授很受联合政府器重，我们这次应该是找对人了。”

    张子遇暂时抛开猫妖，把目光转向程虚，眼神炙热，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一抹希望的亮光。

    有这样一位身份不凡的空间物理学家帮助，对于解决危机而言，至少比他们自己私下研究要靠谱得多。

    “我也很好奇，你们找我的原因。”

    程虚微微笑了笑，话虽这么说，但他并未去追问什么，故意表现得特别好奇。

    简短交谈后，两人一猫来到地下车库，开走罗煊预留的一辆比亚迪，直奔八十公里外的那个滨海小镇。

    一个小时过去，眼看即将抵达目的地，程虚暗中开启全息监视模块，搜集附近世界线的情报。

    如今，他的神识在平行未来维度有所延伸，可以不必进入高维世界而直接感知相似的未来发生了什么。

    程虚想再次确认，暗物质生命幽魂，是否真的不连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