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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碧山:第五十二章 山阳县令觅升官

    赵家祠堂不是太大,一间堂房供奉者赵家先祖的神牌,以及历代赵家族老的刻名,左右两件配房,一间是族学学堂,另一间是赵家族老们议事的场所。

    玄清被三位赵家族老请到配房落座,自有人煮水泡茶,山里野茶,入口稍有苦涩,但也有淡淡甘味回涌舌尖。

    之前在殿外与玄清叙话的是赵家族老里最年轻的一位,名叫赵德成,本身便颇有勇力,而且家里尚有一个堂叔在镇上开店,与本里里正关系颇好,要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便被选为族老。

    几人坐在椅上叙话,赵管家心神不宁的站在旁边,既不敢落座,也不敢插话,几位族老时不时偷偷瞄他一眼,虽然没人出言讥讽,但嘲弄的意思却已表露无疑。

    玄清在赵老汉家中耽搁了许久,又在赵家祠堂内闲聊多时,此刻已过了午时末,接近未时,就听到祠堂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吆喝吵闹声,众人不明所以,看向玄清。

    不多时,有一人快步跑入屋内,有些紧张的说道:“快...快...县令大老爷来了...”

    几名族老呼的一下全站起身来,历朝历代皆有“皇权不下乡”的说法,平时缴税服役,也多是镇上里正差派,乡野鄙民,别说是县令,就算是最小的巡检都没见过,骤然听到县令来此,一个个惊慌失措,就连“最有见识”的赵德成都没了主意。

    玄清也有些讶异,虽说此地出了命案,但又非谋反篡朝的大案,最多派个刑房捕头就是,何故竟是正八品的县令屈尊至此。

    玄清不明所以,但见几名族老两股战战,惊慌莫名,于是开口道:“几位居士还是快快出门迎接,免得县伯大人等候,而且见了县伯大人尽量恭敬些,总会没错。”

    几人听后,深以为然,来不及感谢玄清,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玄清站起身,整理了下身上的混元道袍,转头对赵管家说道:“你在此等候,莫想逃离。”

    “不敢,不敢。”

    玄清点点头,这才步出房门。

    耽搁了些许时间,此时祠堂外几人已经见礼完毕,规规矩矩的站在一侧,山阳侯县令坐在绿尼小轿内,旁边是轿夫、掌旗、引轿、捕快、兵丁,离得不远的赵成勉的尸体旁已有兵丁圈出了一个不大的圈子,有仵作、捕快在侧查看,围观的村民虽然有些初见县令的紧张、害怕,但挡不住好奇之心,边伸头朝里张望,边窃窃私语。

    玄清步出祠堂大门,一眼便看见了轿中的侯县令,近一月未见,侯县令明显比之前气色好了许多,没有了县里与他掣肘的莫家,整个人神采飞扬,身着黄鹂绿袍官服,自是威仪不凡。

    “哈哈,玄清道长。”侯县令发现玄清,当即便从轿中步了出来,上前几步。

    玄清笑着,稽首行礼:“福生无量天尊,县伯大人安好。”

    “哈哈,玄清道长不必客气,本县这次专为道长而来。”

    “哦,何事有劳县伯?”

    有下人搬来两张靠背太师椅,两人先是请让了一番,分别坐下,然后侯县令笑容满面的拱手,道:“本县这次专为贺喜道长而来。”

    玄清有些莫名其妙,诧异道:“贫道何喜之有?”

    “道长可还记得之前捕杀的白莲妖人。”

    玄清点点头。

    “那妖人身份已被确认,是晋省白莲邪教的舵主,虽还未查明来我山阳县的目的,但却是这些年里擒杀的妖人中身份最高的,日前抚台大人已报与朝廷,皇上龙颜大悦,道长功劳最大,皇上赏赐想来不日便到,此事岂能不贺。”

    玄清恍然,朝廷与白莲教水火难容,已成世仇,就连先皇早逝都有民间传言说是白莲教所为,作为捕杀白莲教高层的功臣,就算再不喜道士、和尚,朝廷于情于理也不得不赏,玄清这时也才明白,为何宁王特意派人来三清观,想来是早就得了消息,特意派人拉拢,但可惜下面的人不懂上意,在三清观傲气冲天,颐指气使,却是将玄清彻底得罪。

    玄清忙起身,稽首说道:“县伯大人佐领本县,擒杀妖人,才是功劳最大,贫道不敢居功。”

    侯县令听完,心里甚为受用,虽知道玄清是客气,但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说道:“玄清道长过谦了,过谦了,本县尚有自知之明,却是不敢居功。”

    两人互相吹嘘,玄清心里也有些腻味,但身在山阳治下,身不由己,只得虚与委蛇一番。

    正此时,有一身着皂色捕头公服的差人,快步走了过来,抱拳行礼后,禀道:“大人,仵作已是验明,此人确是中毒而亡,所中之毒却是前所未闻,还有其死亡大约已有两月有余,尸体因在地深埋日久,已是多处腐烂,但面目犹可辨认,经赵家岭乡民指认,死者系本村赵成勉无疑。”

    侯县令面沉如水,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情,听完捕头禀告,点点头,看向玄清道:“道长怎么看?”

    “回县伯,贫道之前已是问明了真凶以及动机,就算人证亦有许多。”

    “哦”侯县令有些惊讶,之前有人来报官,只是说饮牛山三清观玄清道长在赵家岭发现了一具男尸,侯县令是听闻玄清在此,这才急急忙忙领人前来,具体是什么情况,却是一概不知。

    “县伯大人,这赵成勉原是赵家岭的本分农民,但却被其兄为谋夺田产,下毒鸠杀,而且其兄赵成宽更是肆虐番禺的海盗,畏罪潜逃回乡,若是大人能查明此案,又将立一大功。”

    侯县令惊喜交加,朝廷近年连开市舶司,将重心转移到了沿海各地,那边的官吏多有因开海有功而得以简拔,本来自己身在内陆,以为无功可立,没想到天上掉馅饼,直直的砸在自己脸上,这玄清道人还真是自己的福星,如果这件案情查明,再加上之前捕杀妖人的功劳,说不定自己能连升三级,成为一地知府。

    侯县令定力还是不错,强忍着激动的心情,问道:“那...那案犯以及一干人证在何处?”

    “就在死者兄长赵成宽家宅之内,不过他们已被贫道禁言、禁行,无处可逃。”

    侯县令听完,忙转头对那捕头叫道:“你可听清楚了,快快带人前去,将一干人犯缉拿归案,押至此处,本县要立即升堂审案。”

    捕头也是听清了玄清的话,满脸喜色的抱拳应声,心想今天的命案却是轻松。

    玄清见捕头转身要走,忙叫住他,从袖里掏出一个小瓶,道:“那些人都被贫道施了禁行之术,无法自行,你拿着此药,在其鼻端晃晃,就能解除。”

    那捕头接过小瓶,小心翼翼的揣入怀中,然后点齐了二十来人的捕快,兵丁,呼啦啦的往赵老汉家而去,有胆大的村民,兴奋的跟在后面,准备前去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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