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柯合道，华夏诸人赶往太一殿。此刻太虚天尊已然离开，只有公孙闻礼站在大殿门口观望穹壁。

    “姬乐！”霍去病冲过来：“怎么回事，怎么契约又断了？”

    “这你要问杨柯。”公孙闻礼神情复杂，望着众神幽幽一叹。

    除却大夏崛起时由自己亲自召唤的英杰们。还有仙道的诸位仙君以及武道文道出身的各路英才。

    当然，也少不了后来其他人降灵的诸位皇帝以及各路名臣将领。

    但薪火被封印，他彻底失去对华夏的掌控力，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史皇看到公孙闻礼，面色一喜。随后他强忍住喜悦，对众人说：“有事我们入殿再说。陛下，请升座。”

    升座，即公孙闻礼登临华夏神系的神主。

    “不必，我被斩断契约后，不过一闲散之人。”公孙闻礼心情不佳，甩袖对众人道：“进来再说。”

    众人进入大殿，公孙闻礼没有上座，而是命人在玉阶之侧搬来一张椅子。

    “就这么说吧。”俯视殿上诸神，公孙闻礼将杨柯合道的事情始末大略告知众人。

    听闻杨柯的选择，南宫清妏神情有些释然：果然还是这个选择吗？

    这对少年夫妻早已分道扬镳，可彼此了解太深，很早之前南宫清妏就有这类猜测。

    杨鸾一脸悲痛，死死握着自己哥哥的手。而杨茂眉头紧锁，沉声问：“国父，那一半国民如何了？”

    公孙闻礼：“那些死亡的国民灵魂被他保全，投入宇宙中的一个新生星域。”

    公孙闻礼命余媖召唤神镜，将元蒙宇宙无数光年之外的一个星域投影出来。

    这是一个刚刚诞生的星系，是杨柯褪去的太阳神力所缔造。被杨柯祭献的大夏国民正以灵魂状态，于这片星系重新复苏，诞生新的华夏文明。

    公孙闻礼手握如意，轻轻一敲：“杨茂。大夏已灭，龙庭破碎。尔等夏朝先王再难得授香火。便前往此处重新培育华夏文明。”

    这也是为大家寻一处栖身之地。

    “大夏八百年国祚已尽，接下来商朝确立。”公孙闻礼扫视诸神：“这件事烦请妇好殿下和伊挚殿下操劳。”

    二人皆是故土商人，针对此事必然上心。

    蒙恬听后，出列询问：“陛下。新朝更替，要从夏商周秦而走吗？”

    大夏跟诸神关系紧密，但后面的商周就不同了。随着大夏覆灭，万代一朝的幻梦彻底打破。那么接下来，自然是诸神轮流坐庄，扶持自己的王朝上位。

    公孙闻礼深深看了他一眼：“大夏传承故土汉朝，曾有‘三统三正’之论。”

    三统三正，即故土夏商周三朝正朔。

    夏正建寅，以农历正月为岁首，尚黑，称为人统；商正建丑，以农历十二月为岁首，尚白，称为地统；周正建子，以农历十一月为岁首，尚赤，称为天统。

    “昔时大夏立国，我和杨柯曾论大夏岁制。他曾言，以夏正寅首废冬至岁首。”

    当年初定历法，是将冬季定义为岁首。但后来杨柯、霍去病等人嫌弃历法不便，又改为寅月为岁首，即春节。

    “如今新朝建立，便随三统之制轮替吧。”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商朝要按照农历十二月为岁首。而接下来的周朝是十一月为岁首。

    等周制之后，再度轮转为夏制。纵然那时候，朝代取名为秦汉宋明等等，可实质上仍是三统更替，仍是夏朝寅月为首。

    蒙恬听后，回到位列。

    “尔等还有疑问？大可一并问来。”

    众人相互看看，如今殿内众人站列不一，足以看出他们的阵营派系。

    史皇带着华夏正统诸神站在左侧，后面跟着大夏八百年培养的贤臣名将。

    太公带着故土贤臣名将在右侧，后面是仙道以及百家英才。

    妇好婷婷走出列队：“华夏神系无主，群龙无首，敢问陛下何时登临帝座？”

    “……”

    登临帝座，开天庭，号天帝？

    平心而论，公孙闻礼还真没想好。毕竟他原本的打算，是自己幕后主持大局，天帝也不过是由他扶持，根本无需亲身涉足因果。

    “陛下，臣有一言。”鲍叔牙和周边魏征、张子房等人交流眼神，忽然出列：“臣斗胆请陛下立运朝，临天下！”

    运朝？

    站在左手边的白起眉头一挑：到底还是来了。

    “运朝？什么运朝？”

    鲍叔牙沉声解释：“大夏之灭，虽是圣王一力推动。但也与‘天人相犯’有关。”

    正因为大夏诸神归天，难以亲临大地，才无法干涉人道运转。

    正因为人间国君起了异心，才有这一次闹剧祸源。

    “臣认为，应该将神道归入人道。以神为官，亲治万民。”

    也就是让公孙闻礼为圣皇，在人间主持帝朝。而诸神下凡为官，以城隍替代郡守，以天将替代将领，来管理朝廷。

    “神人同流，气运归一。这也是昔年圣王陛下曾设想过的方案。”邓恺沉吟道：“圣王昔年曾有意立运朝，但……但因为某些缘故作罢。”

    他默默看了公孙闻礼一眼。

    运朝之主，一统人神两界，六合八荒，是真正的皇者之道。但此道中，绝无国神存身之地。

    但现在不同，若公孙闻礼行圣皇之道，再无后顾之忧。

    运朝有王朝、帝朝、皇朝等级别，最后升华为天朝。而天朝之主即为圣皇，位同圣人，寿岁无穷。

    运朝方案一出，顿时响起层层叠浪。史皇还不等开口，身后一群天神纷纷出面驳斥。

    “如今已绝地天通，天规确立，哪有神人同流的空间！”

    “神是神，高居九重。人是人，安居浩土。岂可混于一谈！”

    公孙闻礼冷眼旁观，静观双方争论。

    说到底，双方争论对自己都有利，都是尊自己为首。只是道路不同，意味华夏文明正面临一次选择。

    “你们吵什么？”忽然，殿外升起金光。

    仅穿着一件金裳的赤足女神迈步入殿。

    “大老远就听到你们这群人在殿上争吵，哪有一点神圣的威仪？”

    公孙闻礼脸上一喜：“元希，你出来了？”

    “地母神相助，我已经把誓约解除。”元希扫视诸神：“事情我都听说。但目前这是吵什么？人间乱成一锅粥，你们不寻思帮国民安置，反而在这里争论未来看不着的事？”

    众神这才一愣，赶紧趁天维之门还没关闭，下界处理大夏帝朝的收尾。

    鲍叔牙等人相互看看，也在太公带领下离开。

    但在离开时，元希对太公道:“吕尚，我与我家祖神多年不见，请你代为转达。稍后我要跟他会晤。”

    难得见元希用这么正式的姿态，太公若有所思的点头，然后告辞离开。

    众人离开，殿内只剩霍去病、元希和公孙闻礼后，女神直入话题：“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杨柯突然合道了？”

    “我也很意外。”公孙闻礼将情况再度说了一遍，女神一脸不悦：“牺牲一半国民？亏他干得出来，若非他已经道化，我非亲手揍他一顿不可。”

    作为大夏的保护神，元希可不喜欢杨柯的选择。

    “对了，刚才运朝之事，你怎么想？我看你很为难，所以抢先把他们撵走，没问题吧？”

    “没事，我正头痛这件事。杨柯刚走，我着实没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办？杨柯这一弄，彻底打乱我的布局。”

    本来公孙闻礼把山河社稷图准备好，就防着自己出事。可结果这一闹，山河社稷图彻底抓瞎，根本没用了。

    下一步选择登临神王亦或者圣皇，其实他内心都不甘。

    而他属意的仙道天尊，又不能统率诸神，着实是一个大麻烦。

    “对了，殿下如何？”公孙闻礼关切问：“这么久才出关，神力有没有受到影响。”

    “时间虽然久了点，但因祸得福，做了一个梦。”元希：“梦中，我梦到自己躺在五色莲花中央。然后一条龙蛇把我托起，身上的宫装变化为龙袍。”

    公孙闻礼揣测：“龙蛇是地母神象征，莫非暗示殿下的地母之姿？”

    “我是天女，是风暴之主，金星之神，跟大地虽然关系紧密，但并非真正的地母神。”元希摇头道：“不过梦醒来后，我倒是把仙道道炁修炼完毕，从仙道证天尊道果。因此，虽然处女神誓约废黜，但实力没有跌落。”

    的确，在元希进来的那一刻，公孙闻礼就感觉到她身上澎湃的神力。

    如果说，此刻的公孙闻礼是“人”，那么元希就是真正的神明。

    不论是各种神职提供的力量也好，信仰香火供养的神力也好，甚至仙道道炁提炼的仙元。此刻在女神身上完美融合，只留存一道亘古恒存，万世不磨的宇宙源能。

    女神挥舞着拳头：“放心，有我在。那些人绝对不敢再逼宫，不然我把他们都揍一顿。”

    没错，如今持有主神级战力，尤其是临近造物主层次的元希，堪称华夏最强一柱。

    除非太公和史皇联手，又或者姬元党的党魁白起亲自出手，不然元希自己能横扫所有人。

    “你的未来只有你的选择，我不会容许其他人来逼你。慢慢想，反正有时间。”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