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凡和董佳彤一唱一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硬是将话题扯到了他们年轻人的优势上去……

    即便叶国强阅人无数，也差点就信了他们的歪理……

    虽然知道他们两在胡扯，但叶国强之前既然已经拍板让他们拍了，刚刚那番话自然也不是诚心要为难他们，只不过是想看看他们的应对方法而已。

    导演通常都得是能说会道的，即便是在忽悠人，也得敢说才行，不然在剧组怎么服众，怎么控场，怎么拉投资人？

    而苏小凡他们作为学生，在他们强大的气势压迫下能有现在的表现，勉强达到了叶国强的预期，因此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为难苏小凡。

    叶国强转头看看龚下士，沉声道：“把合同给他们看看吧。”

    龚下士听后，连忙站了起来，然后将三份合同分别递给了苏小凡、郑豪和董佳彤，

    “在筹备和拍摄过程中，甲方应尽可能配合乙方，包括但不限于提供场地、演员和道具。”

    苏小凡注意到合同里，对方有一点非常厚道，让他不免有些意外。

    以前电影厂属于国企的时候，拍戏确实经常会拉官兵战士过来作免费群演，但后来中央专门对此出了政策，严禁了这种做法，因此这些支持苏小凡之前是没想到的。

    他写得脚本后面也有一些军队的大场面，按照他原本的预计，是要群演来充场面的，那也是这条片子比较大的烧钱点……

    因为前面用了“尽可能”这个词，所以苏小凡担心这条只是象征性地写进去了，想了想后还是开口询问道：“那个……我想确认一下，拍士兵训练之类的画面，你们能提供演员？”

    “这是肯定的。”征兵处的王霞中尉回答了这个问题。

    “你们要是找那些群演，有几个能演好军人？如果方便的话，一会我就带你们去部队选人，可以的话最好主演也用我们的，这样拍出来应该会真实很多。”

    苏小凡不由有些无语。

    怎么整得好像还非得用他们的人，不用跟你急似的？

    虽然对方强硬的态度，让人有点不舒服，但可以大量缩减成本的好事，苏小凡心里偷乐还还不急呢，傻子才会拒绝……

    苏小凡点了点头：“也可以，不过我们这次没带设备过来，只能简单的看看情况，正式试镜可能要改天才行。”

    “这都没关系，先了解一下情况和环境，也方面你们筹备，正式试镜提前通知一下就好了。”王霞笑着说道。

    于是苏小凡低头继续看了下去。

    “甲方有权根据实际情况，要求乙方对拍摄方案进行修改。”

    看到这点后，苏小凡不由皱了皱眉，

    这条的范围就有点大了，拍摄方案通常只会在开拍前修改，不然拍都拍了，再改不就等于拍两次吗？

    要是遇到霸道客户，提出一些不切实际的拍摄方案，增加拍摄难度，分分钟亏得没内裤穿！

    苏小凡立即开口道：“请问贵方对拍摄方案有什么修改意见吗？”

    叶国强有些疑惑道：“暂时没有，怎么啦？”

    “我看到合同上写着，甲方有权根据实际情况，要求乙方对拍摄方案进行修改……如果没有修改意见，这条是不是可以去掉？”

    叶国强听后，不由皱了皱眉，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龚志民：“我上次看好像没有这条说明，你后来加上去的？”

    面对叶国强的疑问，龚志民欲言又止，显得有些尴尬。

    “是我让志民加上去的。”柳书记突然开口道，“这不是以防万一嘛，我还是觉得前面的情节有点不太积极，一条征兵宣传片，为什么一定要表现某些社会乱像了？”

    叶国强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阴沉，柳康义擅作主张加上这条，明显是对他之前的决定有点不满。

    但在这这种场合下，叶国强也不好发作，只好看向苏小凡他们说道：“柳书记的意思是，把情节改动得稍微轻点。”

    “轻点？”苏小凡顿时就有点不开心了，“还要怎么轻？小时候兄弟姐妹打闹不正常吗？上学和同学发生点矛盾不正常吗？坐地铁被人挤倒不正常吗？发生自然灾害也是社会乱象？”

    “如果这些都不行，那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改了，难道要像某些新闻上一样，每个人打娘胎出来，就老老实实安分守己，成长过程中一帆风顺，遇到的都是热心的贵人，幸福时光占了生命的百分之一百？”

    “难道不是吗？”柳康义笑盈盈地看着苏小凡，“对比那些整天战乱不休的国家，你们已经很幸福了。”

    苏小凡的脸色顿时变了变，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沉声道：“抱歉，这样的脚本我们改不出来，或许你们找错了人……”

    柳康义顿时收起了笑容，转头看向叶国强，语气不善地说道：“叶部长你瞧瞧，我早说学生不行了，这才只拍了条微电影，就真把自己当大导了！”

    “让稍微调整一下都不行，那后面拍的效果不好，是不是还赖我们没配合好了？我看我们这次是真找错了人！”

    叶国强知道自己刚调过来没多久，上次可能有点扫柳康义的面子，导致他对这个方案意见更大了，现在更是故意鸡蛋里挑骨头，想再次否决这个方案……

    他不由有些左右为难，然后对苏小凡使了使眼色。

    郑豪连忙在下面戳了戳苏小凡大.腿，董佳彤等人也露出了几分紧张的神色。

    叶国强的意思其实是要苏小凡服下软，给柳康义一个面子就能过的，而且签完合同后，柳康义也不再插手此事。

    但苏小凡可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他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我觉得我这不是在耍大牌，而是在坚持我自己最基本的创作原则！”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过《教父》这部电影？我刚刚迟到，就是因为和这部电影开场陈诉的，相似的悲剧昨天就发生了……”

    “我们的国家虽然很强大稳定，我也真的很喜欢，但我们不得不承认，在这样美好的社会下，还是存在光照不到的地方，”

    “我觉得你们也不希望，在黑暗中发生悲剧后，我们还得被逼着去向一个生活在黑暗中，叫做教父的人求助，我们应该找警察、武警和军人们，而且向往成为这样的人！只有这样，阴暗面才会越来越小，社会也会变得越来越好！”

    “你们作为一名军人，如果连方案中出现的社会现象都不敢于正视，那要是遇到国家被侵犯，百姓被欺压，是不是还会视若无睹？如果你们敢于直视，那我觉得你们需要这样的方案！”

    在场的人顿时都沉默了。

    砰——

    叶国强突然拍了拍桌子，大声道：“说得好！我们当兵的，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怂蛋！你放手去拍，有事我顶着！”

    “去把这条删了，重新打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