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鸿对董佳彤说需要耐心等一会，她原本还以为至少得等上个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因为顾忌到苏小凡几个导演系的朋友，董佳彤在挂完电话后没有马上和苏小凡说这个事情，而是和他们一起上完两节基础摄影课后，才以讨论剧本作为借口，把苏小凡拉到学校外面的川菜馆吃午饭。

    “部队女兵征兵宣传片，要拍得有感染力和号召力，主题一定要积极向上传播正能量。”董佳彤简单地对苏小凡介绍道，

    “需要竞标，实际参与竞标的公司最多两家，因为预算只有五十万，很多大影视公司看不上……”

    “如果加上我们，中标率就是33%，怎么样？”

    “中标率不是这么算的吧……”苏小凡听完不由皱了皱眉，“而且这个竞标，应该不是谁都能参加的吧？”

    “要求国际4A广告公司，这个不用担心，我找朋友帮个忙就好了，他们公司忙不过来，对这个项目没什么兴趣。”

    “我们可以以临时工的身份，借用他们公司的资质……”

    董佳彤不想透露她是找家里人帮的忙，于是说得比较含糊，

    不过意思表达地得还是很清楚，那就是：我有关系！

    嗯，这点很重要。

    苏小凡权衡一番后，点头说道：“那确实可以尝试一下，你这边有具体的资料吗？”

    “暂时没有，一会我收到后邮箱转发给你。”

    服务员给他们上了第一道凉菜，董佳彤的肚子正好也饿了，直接拿起筷子就开吃了。

    “对了，”董佳彤突然提醒道，“我建议方案的报价不能高于五十万，但也不能低太多……”

    “这是肯定的。”苏小凡呵呵一笑。

    虽然他没做过生意，但看得不少，这里边的道道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很多人投标喜欢把报价压低，觉得可以用性价比来打动甲方……

    但其实项目预算，就跟自己去买东西一样的，自己的心理预期是多少，就会找差不多价位的产品，如果太高了自己接受不了，太低了自己也会看不上，

    另外，回扣这种事情就不用说了……

    不过有些项目本来就没多少利润，加上国家这些年来的反腐力度越来越大，吃回扣的现象也开始越来越少了，

    刚刚董佳彤也说了，这个项目需要国际4A广告公司的资质才能投标，但这种资质的公司，又怎么会看上这五十万的宣传片？

    其实广告公司，最怕的就是政府的项目……

    内部关系复杂，没有可以绝对拍板的人，回款速度慢，合同流程复杂等等……

    通常来说，政府部门的片子一开始负责对接的人，只是下面的某个办事员，在传达领导意思的过程中，难免会带上自己的理解，

    于是片子一出来，办事员和科员审一遍，

    修改到满意为止，然后才会送到科长或者处长上面，

    如果项目不大，可能这个环节就能拍板，要不要再修改全看运气。

    如果项目再大的话，还得送到厅级、部级领导审一遍……

    也就是说，一条片子，因为有多个等级的审片领导，从一开始得做好改无数遍的心理准备，

    说不定改来改去，还改回了最初的版本，

    这对创作人员来说，绝对是最大的折磨了……

    这时候如果利润又不高的话，谁还愿意去投标？

    很多广告公司的员工，就是被这样的项目给折磨得要辞职的，

    老板们接这种活通常也会很慎重，不了解情况，不熟悉人的话，一般不会冒然尝试，

    有这个时间，不如多挖掘几个品牌客户，

    普通公司虽然也存在反复审片修改的情况，但通常从一开始对接的就是项目负责人，往上顶多再走一遍，就到了最大的老板，

    嗯……

    针对一些官僚气氛比较浓的公司，合同上也会注明最多修改多少次，超出修改次数，需要增加多少费用……

    但和政府合作，走的通常是他们的采购合同，预算是多少就是多少，要增加费用，又得走一遍非常麻烦的流程。

    当然，事情也只是相对的，

    一些对于大公司来说，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项目，如果放宽条件，肯定也会被无数的小公司抢破脑袋……

    这也是为什么苏小凡觉得可以试一试。

    这项目如果做下来，百分之二十的利润肯定会有，控制得好，百分之四十都有可能，

    一二十万对于那些大公司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他们几个学生来说，也算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了。

    何况董佳彤明显是有点关系的，这能让原本复杂的事情，变得简单起来，

    最直观的就是审片环节，如果有点情面，至少不会太过为难他们。

    想到这里，苏小凡不由有点期待起来了。

    吃晚饭后，苏小凡便回去宿舍睡了个午觉，下午接着上课……

    大一的课程表排得很满，专业课以理论为主，实践方面更多的是布置作业，翻拍经典电影片段，以此巩固理论知识。

    而苏小凡最不缺少的就是理论知识了，他现在需要的是进行实际创作的经验，因此这些课听得多少有点索然无味，

    这时候再加上一些思想道德修养、近代史以及英语之类的文化课……

    emm~

    苏小凡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来燕影读书，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下午是摄影系和导演系一起翻拍《沉默的羔羊》48Min47S到49Mis43S的一个长镜头，

    大概因为长镜头对场面调度和镜头调度的难度最大，对摄影师的考验也是最大的，因此电影学院很喜欢布置这种镜头作业让学生练习……

    摄影棚中堆满了方形泡沫箱，这些白色泡沫箱上面盖上了黑色的遮布，简单地模拟出了影片中的场景。

    这个镜头以主题物蝉蛹为开端（几张纸片模拟），镜头停留一秒后，慢慢地向右移动，已经蜕的蝴蝶进入了镜头（还是纸片模拟）……

    接着，镜头一直往后拉，就像人的眼睛在环视一个陌生的环境，刀、女模特雕像……

    画面杂乱而拥挤，风格偏向阴森黑暗，

    当镜头拉到了尽头，方向开始转移，凶手的背影构成了画面的视觉中心，他雪白的身躯在整个暗调的画面中格外显眼，就像观众想要看到凶手在干什么一样，镜头也开始缓缓靠近，

    当镜头就要拍到凶手在干什么的时候，一只狗转移了画面焦点，跟着这只狗，镜头来到了一口深井旁边，

    原片中，一直都存在的女孩嘶喊声，在这里也变得最清晰，

    但画面却没有往井里拍，只是在井的边缘转了装——就像那只富贵狗的视角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