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青鸿悠然坐在木椅上,枕着手臂,一面望着窗外的月色,一面回想着白天师父对自己那些问题的回答。
“你已经知道了,经脉是武者与非武者的分界线,但为什么是经脉,而不是其他,譬如骨骼,气血呢?经脉,虽说每个人都有,但究其细节并不相同,便如掌纹,每个人都有掌纹,但世界上没有同样的一对掌纹,经脉亦是如此,而恰恰是这些细节,决定了一个人是否能练成一种武功,是否适合练某种武功。”
“每种武功对经脉的要求都不一样,越是高深的武艺,神奇的武功,越在细节上十分的讲究,你和星月的腿部经脉都适合习练千变万化风神腿,便是你俩能练成的缘故,像为师的经脉便不能习练这门武功,这一生空耗真气也不会有半分的成就。如此也是你练成大开碑手的原因,并不是为师胡乱让你习练的,也正是基于此,想恢复上古仙武时期的先辈神功,难上加难,那是适合他们经脉的武功,如今不一定适合我们。”
“至于与人交战之时,是逐渐将个人武功的精要一一使出,还是一击必杀、一招制敌,便是跟每个人习练的武功路数有关了,并没有统一的说法,你可以随心所欲,只是实力相当的两个人之间较量,很难实现速战速决便是了。”
“原来如此……”
书桌前,韩青鸿手持一支毛笔,笔尖饱蘸浓墨,却迟迟不曾下落,举头望明月,淡淡的清辉洒在身上,似是环绕着一圈轻盈的光晕。
“第一次孤身在外,一个月没回家了吧,想家吗?暂且不要回家,迟一些,十天之后便是四大书院的排队赛,你是……”
“晚些去找你师兄,让他教你收敛气息、真气疗伤的功夫,还有空手夺白刃,易容变声,追踪与反追踪等等,这些都是行走江湖的基本手段,虽说这次路上不一定会用得上,以后自己行走江湖也是需要的。”
“说起这次的排位赛呀,涉及我朝与梁国的边境战争……毕竟,前方战事不利啊……”
前方战事不利?好像自从他来到宋朝以来,前方战事就一直不利,韩青鸿都快听得麻木了。
轻轻的摇了摇头,从今天得知四大书院排位赛的消息,开始准备事宜,到比赛结束,预期要半个月甚至一个月的时间,本打算这两天便回家一趟,可书院如此重视,自己不得不抓紧最后的时间,想来唯有等到比赛结束了,方能回家。
想当初明明答应风晴每月最少一次,不想第一个月便食言了,心中升起的那份惭愧之情,多少冲淡了童子功带来的那些纠结与愁绪。
如今唯有修书一封,聊表思念了。今日天色已晚,唯有明天寄出,好在山脚下便有驿站,明天一早送去,当晚、最迟后天正午,风晴和竹芸便能收到自己的信件,也不差这一些时候。只是,写些什么好呢?
低头,望着迟迟未曾下落的笔端,沉吟半晌,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唉,这古代的毛笔字……不会写啊……”
……
房间中门窗紧闭,无风,灯火却偶尔会摇晃一下,将师父章丹璇的脸照得忽明忽暗,看不出她是什么表情。
“师父,总之,事情就是这样的。”说完,一直低着头的张萱然,抬起眼皮偷瞄师父一眼,不知师父会作何反应。
章丹璇又一次的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走到窗前,望向天边的明月,似是疑问,似是叹气:“原来是这样?”话音中带着些许的失望。
“就是这样,一切原由都是因为那个‘童子功’。”张萱然跟在师父身后,不敢高声语。
“噢……是这样……”
徒儿的话并没有给章丹璇带来更大的惊喜,与她之前所想象的出入很大,暗想自己刚才过于紧张,实在可笑。
“师父,韩青鸿他们有童子功,我们有……吗?”张萱然小声问道,“处子功”着三个字,在心里想想就罢了,终究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什么童子功?章丹璇嘴角拉长,眉头紧锁,脑中闪过无数个画面,无数个念头,最后锁定在空白的一个:我们茅山压根就没这东西!
不过她也是心思细密之辈,听完徒儿讲的事情之后,立时便明白了徐悲的用意,这个老骗子,居然用这种方式骗自己的徒弟,用心之深切、之狠辣——真是令人惊喜呀!
处子功?想到这里,章丹璇表情大变,转过身来,裂开嘴角,眉目上挑,脸上笑眯眯的好似一只萌萌哒的招财猫:“有哇!想学吗?我教你呀……”
两天后,同样是在章丹璇的房间中,这是张萱然决定习练处子功之前她们师徒的最后一次对话,只不过此时晴空朗日,门窗大开,或许是师父忽然功力大进,不虞有人偷听。
“萱然,你真的想好了,从今天起修炼处子功,在成就二流高品武者之前,不可破身,否则……”
“师父,我想好了!”
“萱然啊,毕竟关系到女儿家的终身大事,为师可不像你以后像我一样,习惯了单身,便单身了一辈子,忽略了男女之情,毕竟女儿家的青春就这么十几年……”
“师父,韩青鸿可以练,我也可以练!他用逼迫神功自己进步,我也一样可以!”
想不到张萱然不只是胸部很大,决心和胆量也不小!只是韩青鸿并非自愿逼迫的,到了张萱然口中,却带着一种大无畏的味道,这孩子中毒有些深啊!
不过也好,有压力才会有进步,有更大的压力,便会有更大的进步,任何压不死你的,只会令将来的你更大强力,压死了万事皆休!
没错,这就是赌博!当然,章丹璇不会真的压死爱徒,到时压力过大,便告诉她真相好了,想必徐悲也是这么想的吧?
不,事后证明,徐悲并不是这么想的!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师父,我查出来了……”伴随着欢天喜地的声音,宁中折轻身来到门前,见门户大开,便知道师父的意思,自己走了进来。
“中折啊,结果如何。”
“师父?”宁中折见师妹在场,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讲,毕竟事情重大,涉及了书院的秘密。
章丹璇放下手中茶杯,淡然道:“无妨,你师妹正在练功,听不见的。”
说到这里,宁中折本该详述调查结果,却不知章丹璇想起了什么,忽然盯着徒儿,又加了一句:“这是我最新研究出来的武功,一会儿你也练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