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晴空万里，不见星月。

    一行四人，站在康城服装厂大门外。

    许轲站在最前面，手握杀猪刀，神色凝重。

    刘松歌左手牵着沈小瑜，右手牵着顾凡，好似带着孩子郊游的母亲。

    许轲回头，看着身后的人，有些后悔。

    这样一来，刘松歌成了保姆，根本发挥不出战斗力。

    “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会，我进去看看什么情况。”

    这里是荒郊野外，最容易发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夜路走多了，可能会撞见鬼。

    不过对于面前的三人来说，他们才是那些走夜路的人应该害怕的。

    与其进去发生危险，不如在这里等待消息。

    沈小瑜想挣脱刘松歌的手，和许轲一起进去，被刘松歌拉住。

    “要不然我去吧。”

    “不行，你在这里保护他们，我有这把刀，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那你小心些。”

    在这种关键时刻，刘松歌还是很识大体的，没有上演生死离别的戏码。

    点了点头，许轲迈步进了服装厂。

    没有感受到上次的飓风。

    “希望没有发生什么变故。”

    进去之后，见到的场景，和三天前一样。

    可他总有一种感觉，服装厂，恐怕不再和原来一样。

    右手拿刀，左手拎着手电筒，朝着那间出事的厂房而去。

    刚走了两步，许轲突然停下。

    “那是……光？”

    在第三间厂房处，有着若隐若现的光，像是灯光，又像是烛光，

    也像冥火。

    “难道贺康成还在那里？这么晚了，他还没睡？”

    许轲犹豫要不要过去。

    他记得清楚，吴颜说贺康成每晚都会回来，不知道在这里的会不会是他。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住他的第三厂房，我去我的失火现场。

    我三天前过来，他也不过是露了个身影，没有过来，希望今天同样如此。”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快十二点了，许轲不再停留，直奔失火厂房而去。

    入目所见，是一片废墟，和许轲三天前见到的没什么区别，只是感觉越发阴冷。

    松了口气，轻车熟路走到原来放置梯子的地方，然而……梯子不见了。

    “是被谁搬走了吗？”

    打开手电筒，四下打量周围，这次没有鬼影出现，像是集体沉寂了一般。

    打量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梯子，许轲有些为难，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出去，还是该留在这里。

    如果那些鬼魂还在，没有梯子上不去房梁，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对了，猫呢。”

    除了梯子消失之外，许轲终于发现了另外一个不同的地方。

    猫没了。

    想到这，许轲竟是有一种惋惜感。

    “那只猫，是在十二点之前，唯一能够现身的存在，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亡灵还是其他什么，但终究能有个伴不是。”

    下意识把手电筒拿起，朝着房梁上原本黑猫待过的地方照过去，寻找黑猫的身影。

    “不在这里？”

    房梁上空无一物，连一根猫毛都没有。

    “有些蹊跷，不然我还是先离开吧，明天白天再过来看看。”

    许轲有些打怵。

    经历了这么多事，他现在胆子也不小，足以正面和鬼硬杠，但是眼前这种情况，让他有一种未知的恐惧。

    打开手电筒，朝着厂房门口走去，同时怀着一丝希望，依旧将手电筒照射在房梁上，希望能够见到黑猫的影子。

    “那天被我砍断的缝纫机也消失了，透着一丝诡异，会不会是因为饶川。”

    一步步朝门外走，手电筒照在房梁上，没有发现黑猫的影子，也可能是没有注意到。

    “在这里！”

    蓦然回首，许轲把灯光锁定在厂房最角落的房梁上。

    那里，已经是厂房的最外围，许轲再走几步，便能够离开厂房。

    黑猫身体蜷缩成一团，趴在房梁上瑟瑟发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遭遇了极为可怕的事情。

    感受到灯光的照射，黑猫把头往上抬起一些，脑袋依旧隐藏在爪子后面，像是在保护自己。

    “一点都没有那天对待我时的凶狠。

    它的嘴角，好像在流血……

    也不对，那不是血，那……好像是，一张张人脸！”

    黑猫的脸模糊不清，像是蒙了一层雾，灰蒙蒙的，让人看不清楚。

    把手电筒的光对准黑猫的脸，

    许轲刚才看到的，以为是在流血的嘴，实际上是由无数张脸拼凑而成，宛如实质一般的漆黑液体。

    “喵！”

    黑猫突然站了起来，浑身散发着一种暴戾之气，和方才颤抖的模样判若两猫。

    许轲蹬蹬后退，倚在门框上，终究没有退出去。

    这是博弈，退出去，他就输了。

    黑猫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就那么盯着许轲，似乎想让他知难而退。

    许轲也在盯着黑猫，黑猫给他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

    “它气势恐怖，可为什么我总感觉它在害怕，是在怕我吗？没道理啊！

    它似乎在挣扎着什么，身体在往后倾，想后退，可能有某种力量，在驱使它向前。

    是那团黑雾吗？”

    许轲靠在门口，握紧杀猪刀，整条手臂青筋暴起。

    虽然就靠在门框上，可许轲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努力和黑猫对峙。

    “墨墨？”

    他还记得这只猫的名字，尝试性叫了一身。

    当初在吴颜家里，那只黑猫完全不记得许轲的样子，所以许轲猜测两者可能没有记忆上的共享，

    甚至于，吴颜家里的黑猫，和厂房里的这只猫，已经成为了两个生命，彼此互不干涉，没有牵连。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黑猫一个激灵，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但也只是一瞬间。

    紧接着便惨叫一声，声音凄厉，像是在极力挣扎。

    “看来它记得以往的记忆，知道自己的名字，但也是一种新的存在方式，和本体失去了联系，所以我去吴颜家里时，那只猫认不出我。”

    许轲此时镇定了很多，看着黑猫挣扎的样子，做出自己的猜测。

    “可它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或许午夜之后，我能找到答案。”

    眼看着黑猫在和自己做斗争，暂时顾不上自己，许轲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

    十一点五十九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