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内侍带着圣旨到草棚宣旨,公孙弘封为平津侯,封地在菑川国,享受二品待遇。
内侍走后,公孙弘站在原地久久的发呆。
“喂,老夫子!”若瑶站在身后见公孙弘一动不动,于是上前打招呼:“现在你的愿望也实现了,我也就回去给我们家将军复命了。”
公孙弘慢慢的抬起右手,擦了擦眼泪。
“老夫子!”若瑶惊讶,这是喜极而泣吗?赶忙上前搀扶。
公孙弘老泪纵横,喜极而泣的走到石头桌旁坐下,开始向若瑶诉说内心的话语:“老夫不是激动,更不是喜极而泣,是感动,谢陛下给的机会。”
若瑶递上一杯茶水道:“百官之首呀,位列三公,可青史留名的人物。”
公孙弘接过若瑶手里的茶水喝了一口说道:“知道老夫为何二十年不回去吗?”
“不知道!”若瑶摇了摇头。
公孙弘起身看着远处的山脉良久感叹道:“老夫也算不虚此行……”
公孙弘年轻时就立志报国,在菑川国做官,为官一任的他刚正不阿,为民办事,大力宣传儒家学说,后得罪权贵被罢免官位,赋闲在家几十年。
这一赋闲就是十一年,十一年来,他从未忘记过自己的初心,在乡下教书育人,把儒家学说传递给每一个弟子。
后来,朝廷向天下招揽贤士,他以前得罪过的人给他使坏就没去成,但公孙弘为了自己最初的梦想依然一个人抛家弃子的踏上了去往长安的路。
路途的艰辛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到达长安后,由于人生地不熟被处处排挤,再次沦落为教书先生,这一雪藏又是一年多,有的时候在街上靠写字为生。
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菑川国的达官贵人们不知为何,居然又公开推荐公孙弘为菑川国上报朝廷的客卿,他这才有机会迈入未央宫。
刘彻登基后,已经五十多岁的公孙弘终于迎来了大展抱负的时候,协助刘彻对官吏制度进行改革,提出并拟定了为“五经博士”设弟子员的措施,以及为在职官员制定了以儒家经学、礼义为标准的升官办法和补官条件。
但很不幸,大展宏图的机会开始没多久,就被朝廷的权贵的干涉和匈奴的入侵被迫停止,刘彻之前所有的改革措施付之一炬成了废话,一大批他国的客卿被权贵们冠上罪名遣送回国,而公孙弘这个改革能手再一次沦为教书先生。
说起刘彻登基时的那次改革,可谓惊天泣鬼,可能也正是因为急功近利,才导致了改革的失败,著名的推恩令就是在那个时候提出实施的。
因为这些客卿都涉及到了主父偃当年的推恩令,所以公孙弘听说,这些客卿回国之后的日子并不好过,这也是公孙弘不愿意在回菑川国的原因之一。
而当年提出推恩令的主父偃最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若瑶听后有些感慨,这确实够悲催:“哦,你们的郡国把你们送到朝廷发展,结果你们却思谋着削掉郡国,你们不是作死是怎么的。”
公孙弘淡淡说道:“你可知道不削掉这些诸侯国的后果?”
若瑶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历史上诸侯争霸、军阀混战的局面出现过多次,民不聊生,民之灾难,七万之乱就是典型,于是道:“诸侯争霸、军阀混战。”
公孙弘听后脸上挂满了笑容,没想到小姑娘还有这般见地,笑笑说道:“这些诸侯国就像一群强盗,国家一旦有事,他们就会趁火打劫。”
两人就像一对爷孙在院内聊了很多,直到肚子饿了,公孙弘去做饭。
按照卫青的安排,从现在开始直到公孙弘入主丞相府,她都必须一刻不能离开公孙弘半步,以防不测。
刚开始若瑶还感觉卫青有些小题大做,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现在想想还真有可能,因为公孙弘是主张削掉诸侯国的强硬派,主父偃的推恩令是要蚕食诸侯国,他可比主父偃还心狠,单单是他以前得罪过的刘氏王公们就不会绕了他。
风吹在若瑶的脸上,树上的叶子不停的往下掉,透过草棚的窗户,若瑶发现,这其实就是一位慈祥的老人而已,丝毫看不出他背后的能量,同时也感到庆幸,自己穿越不是被几个王爷争得死去活来,而是从走强汉之路。
公孙弘一个人独居已经习惯了,每日三餐都很简单,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很快,三个小菜加点菜叶饭就端上了桌子。
若瑶摸了摸饿的咕咕叫的肚子,毫不客气的就拿起筷子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若瑶吃的津津有味,却见公孙弘一脸笑意的傻傻的看着她,于是问道:“你,你怎么不吃,再不吃我可吃完了哈!”
公孙弘就像被打断了一般反应过来,拿起筷子道:“你吃吧。”说完,继续看着若瑶道:“我孙女估计也有你这么大了吧,走的时候才刚出生!”
“啊!”若瑶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老头儿居然二十年没有与家人联系,难怪看着自己这么亲切,于是尴尬道:“你原来缺亲情呀!”说完就放下了筷子。
公孙弘淡淡一笑,拿起筷子为若瑶夹了菜:“你知道吗?老夫走的时候发过誓,此生不干一番事业,老夫绝对不会回去,而且……”
公孙弘说到这里就有些无奈的暂停了话语,一脸的内疚。
若瑶猜得出,他是怕连累家人,一个主张削国的人,只要是诸侯国都不会喜欢他。
见公孙弘忽然变得愁眉苦脸,若瑶拿起筷子也为其夹菜道:“来,我就是你孙女,吃吧,吃好了,吃饱了,丞相之位才稳当。”
公孙弘双手捧起雪白的碗,开始一口一口的吃起来,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在他这个草棚,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以前的晚上只有周围满地的昆虫叫声。
当然,能让公孙弘草棚热闹的只有卫青的到来。
历史上,公孙弘位在三公,奉禄甚多,然生活节俭,一生为事业奔走,最后死于任上,留下了一段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