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垂,万道霞光。
通向狮头山的一条山路上,
李尘浑身浴血的身影,随同那一剑的光华,急如长虹贯日,让得数道狠辣的奇袭均一一落空。
“不!”
“不可以!”
暴掠足有四五丈高的八九个威武大汉,尽都魂飞魄散地惊叫,可惜,他们再也拦截不住,因为那一剑的光华,一闪即逝,直接洞穿已然目瞪口呆的欧阳清武半边脖子,李尘浑身浴血的身影也与他错身而过。
没人敢相信,这个病怏怏的沧澜剑派外山弟子,居然敢真的斩杀欧阳清武,即便欧阳清武现在脖子上并没鲜血渗出。
周遭江湖人士、武林豪杰知道,那是因为剑太快。
但见路中央画面骤然定格。
两人错位的身形,一个右手握剑,保留着冲刺的姿势,另一个则是惊恐地瞪大眼睛。
忽然,这双惊恐的眼睛咕噜一转,主人也随之狂笑:“卧槽,你装逼真够像的啊,我还以为你真的要杀我,哼哼,给你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我一根毫毛,我……”
只是他的狂笑骤然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面前落下的八九个威武大汉,尽都魂飞魄散、浑身剧颤地跪倒在他身前。
什么情况?
欧阳清武刚想问,但他已然问不出,不说嘴中咕咕地喷血,脖子一边也像是喷泉似得,鲜血飞洒……
继而,他的身形猛地晃了几晃,轰然地仰面栽倒。
“少爷!”
为首的一个威武大汉昂头怒吼:“我等保护不周,让少爷你突遭大难,本来我们该随你而去,可是,你的大仇人还在眼前,请少爷你看好了,待我等击杀此子,再去陪你!”
怒吼间,他和其他数个威武大汉一扫魂飞魄散神态,取而代之的是视死如归,是滔天愤恨。
特别是为首的威武大汉,心头直滴血,其他人不知道,可他数个同伴知道,再有一个月,他们的老大“一剑碎山河”欧阳雄胆就可回世家闭关静修,冲击武林高手境界,不用陪着混世魔王四处惹是生非。
事实上,要不是这次欧阳清武吵着闹着要来狮头山玩玩,世家也不会派遣武功高强的欧阳雄胆带着一帮兄弟随行保护。
但是现在,一切都没了,少爷死了,随同的所有人都要死。他们可以想象出,一旦族长得知消息,那股怒火,无人能够承担,唯有血流成河!
围观的人中这会儿也有人认出,不禁胆寒。
“没想到啊,真没想到有一天‘一剑碎山河’欧阳雄胆就在我身边。”
“那是我们眼光太差,他刚刚并没散发气势,谁会知道他竟然是威震江湖的‘一剑碎山河’?”
“据闻,他只要闭关静修,十年之内绝对能一举踏入武林高手境界。”
“是啊,我听说他去年曾经挑战负有江湖盛名的武林高手刁一刀,居然不落下风,想不到他竟然充当欧阳清武这个花花公子的护卫。”
“看来欧阳世家对这混世魔王真的疼爱有加,可惜了他,也可惜了那病怏怏的少年……”
听到周遭低低的议论声,‘一剑碎山河’欧阳雄胆更是心头滴血,他怒视李尘背影,“小子,你英雄救美是爽了,可你也摊上大事了,不仅你要死,你家的亲人,一个个地都要死,即便你是沧澜剑派弟子!”
“一剑碎山河”欧阳雄胆话音未落,和其他大汉一起气势汹汹地要将李尘剁成肉泥。
不想就在此时,山路后方“啾啾”地冲上来一百多匹杀气森然的快马,不用说,这些快马不是一般的马,绝对是经过血腥战场的战马。
而马背的人,也令那么多看热闹的江湖人士、武林豪杰纷纷避让,没人不敢不避让,因为他们认得,那是军方钝陷士,这片区域,唯有狮州城和铰城拥有。
是攻城拔寨、围杀武林高手的死士。
即便现在没有成千上万,仅有一百多个,也让他们骇然色变。
奇怪,钝陷士不在军营,跑这里干嘛?
显然,追随李尘的那些钝陷士赶上来了,他们不认识已然转过身,浑身浴血的李尘,可他们记得老管家阿福首次的吩咐,将这数个江湖败类一一斩杀。
所以,他们翻身下马,一手举盾,一手握刀,将气势汹汹的八、九个威武大汉团团包围。
“干嘛?”
“干嘛围着我们?”
“你们看不出我们身上的标识,乃是来自威震江湖的欧阳世家吗?”
欧阳雄胆即便距离武林高手境界只差一步之遥,对上军方的钝陷士,也不愿轻易招惹。
只是钝陷士领头的队长却是冷笑:“围的就是你们。”
欧阳雄胆闻听,顿觉不妙,可他依旧再问:“为何?我们欧阳世家从没与军方为敌。”
“是吗?”
钝陷士队长一脸杀气,“你们几个江湖败类,恃强凌弱、为非作歹,以为穿着欧阳世家的服饰,就能蒙蔽我们的法眼吗?你,错了!”
“不!”
欧阳雄胆右眼眶猛地跳动,仿若自己和七八个兄弟骤然陷入一张无形的巨网,不由得转望那些围观的江湖人士。
然而刚刚议论纷纷的江湖人士,这会儿不仅牢牢地闭上嘴巴,还都齐刷刷地后退,并低下头颅。
怂了。
足有一两百的江湖人士居然怂了!
不由得,欧阳雄胆再次辩解:“你们这是颠倒黑白,为非作歹的是那病怏怏的小子,是他杀了我们的少爷,杀了我们少爷随身七个年轻护卫。而我,乃江湖人称‘一剑碎山河’的欧阳雄胆是也。”
可惜,出乎他的预料,这会儿依旧跪在地上的母女两抬头,其母跪爬着来到一个钝陷士身前,哭诉道:“不是他说的这样,是他们要抢走我的女儿,那位少侠救了我们母女俩,请大人明鉴!”
那个钝陷士弯腰想搀扶起她,不想此时的一幕,又出乎欧阳雄胆的预料,只见得那女子忽然就势拔出钝陷士的腰间佩剑,一下子横在自己的脖子,泪水哗哗地说:
“如若大人不相信,我可以以以死明事。”
忽而,她又转身,面向自己的女儿,“孩子,娘亲遭到那帮武林败类的侮辱,已没了清白,再也没脸面活在世上,那位少侠是好人,你就跟着他,无论他要你做什么,你……你都不得忤逆。”
“娘!”
“娘,你……你不可丢下我……”
披头散发的少女哭喊,如杜鹃血啼,让得人倍感痛心,哪怕那些退后低下头颅的江湖人士,这会儿他抬头怒视欧阳雄胆等威武大汉,虽然他们并没说什么。
就在此时,那女子手中之剑一抹,随着“当啷”一声剑落掉地,她也软软地瘫倒在地。
“娘……”
披头散发的少女跌跌爬爬跑过去,扑到在娘亲身上,哭得几乎令天地变色,哀云笼罩,让得人鼻子发酸,几亦也跟着嚎啕大哭,特别是有那么不少的武林豪杰,以及庞六少、杜成,很是后悔刚刚为何没出手救这对母女。
否则,现在侠名传扬江湖的,就是他们。
他们看得出,这些忽然赶至的一百多钝陷士,从一开始就没想放过欧阳雄胆等,更不要说现在那女子以死明事,可谓证据确凿。
反观欧阳雄胆,却遥望长空,叹道:“时不待我,为色少所累,但大丈夫生得其名,死得其所,小子,拿命来!”
言语间,他暴掠而起,挥起手中玄铁剑,直扑浑身浴血的李尘。
然而,一百多个钝陷士,此时却竟有七八十个一起纵身而跃,七八十面厚实的盾牌一股脑地向他镇压。
这可是他们首次为少主人李尘出战,即便不是少主人亲口吩咐。
刹那,他们出手,余下的数十个钝陷士也很有默契地一簇簇分组扑向其他七、八个威武大汉。
欧阳雄胆抬头,可以近距离清晰地感觉到,黑压压的厚实盾牌如若山岳般,携带狂暴的一片阴影,凝重而又狂野地向他当头镇压而下,令他暴起的身影不得不回落地面。
急切间,他满腔豪情和对李尘的愤怒,瞬息消失无踪,竟然剑回入鞘,“时也命也,如若我武元心法突破七重,亦或我的剑法领悟到大成境界,何惧你们?”言毕,他转运浑身武元,灌注双臂,并倏地双拳轰出,尝试将其推开。
然而,当他强有力的双拳垂到黑压压的厚实盾牌上,居然“噗嗤”地狂吐一口鲜血,继而双腿一软,膝盖直接跪裂坚硬的石地面,更是深深地陷进去。
“好!”
“想不到我乃一只脚踏足武技大成境界的高手,今日居然死于宵小之手……”
不想他话音未落,就传来上方钝陷士队长威严的声音:“就算你是货真价实的武林高手又如何?我等乃是上任城主花费高昂代价打造出的一支陷士,除却狮州城,还有哪个城能像铰城有着如此财力,专门对付尔等江湖败类?”
瞬息,七八十面几乎层层叠加的厚实盾牌,愈发重若万钧,狂野地恶狠狠镇压。
于是,欧阳雄胆的双臂,迸发出“咔嚓嚓”的骨骼碎裂声。
“噗嗤!”
距离武林高手境界仅有一步之遥的欧阳雄胆,江湖人称“一剑碎山河”,此时竟然被硬生生地几乎压成一滩烂肉。
望到那层层厚实盾牌边急喷出刺目的血肉时,远处围观的江湖人士、武林豪杰知道,欧阳雄胆玩完了,而李尘的目中,也闪过骇然之色。
如果在铰城,那些钝陷士这么对付他,他该如何破开?要知道铰城那一战,钝陷士可是成百上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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