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景十九年腊月一日,禅武寺中。
这几日寺内异常热闹,僧人们也是忙的不亦乐乎。禅武寺这几日来已逐渐不再接纳香客居住,将空余出来的客房都是让给了最近刚来寺中的一些江湖门派居住了。
至于这些江湖门派为何不远千里来此,其实不光是看在禅武寺的面子上,更多的却是本着一种增长见闻以及不来白不来的心思寻到了此地。
这大概是江湖近几年来最重要的一次‘以武论道’的荣耀大会了,所以各方势力也有不少奔着‘出彩扬名’的势头来此。
更有甚者,扬言要获得第一名。不过此言一出,当即被大家耻笑了起来,这等人,唯恐不知天高地厚。
整座寺院提前将过年来用的红联贴在了庙门、殿堂,唯独求个喜庆而已,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张灯结彩彰显热闹场面。
对于庙内弟子来说,无遮大会如此隆重会议,自然要比‘过年’更为重视才可。
方丈寺内。
此处乃是方丈起居理事之地,未经通报,是不允许入内的。江湖人只知道禅武寺有三处禁地,但却不知道,对于寺内僧众来说,最大的禁地是方丈室。
一般无事,方丈是不会让弟子进来的,如若有事,进来恐怕绝非是什么好事,因为一般情况下,有什么较好的事情发生时,方丈在早会时就提前说了。
方丈室的大墙上面,挂有两幅图,即“禅宗祖师达摩一苇渡江图、佛门八僧图。”
前者即是不用多说,后者上述所画的则是禅宗开创以始,最为著名的八代高僧。
图前,一老一少于地盘腿而坐,互相对视。
“师傅,不知您找弟子来所谓何事?”
说话的年轻僧人,正是觉禅和尚,此时他正低头单手参前,面露疑惑。
“觉禅呐,你来寺中多久了?”
老和尚自然是禅武寺威名远扬的空相方丈。
觉禅闻言,不由自主加速转动了手上念珠,沉重思索道:“来寺中不计年月,师傅若是有吩咐,还请直说。”
空相方丈双手合十,莞尔一笑,摇头叹道:“你啊你,还是这副老样子。师傅有件事想要让你去办,你可愿意去办?”
觉禅道:“师傅的吩咐,无论愿意与否,我都会去办。”
空相眯了眯眼睛,神情玩味道:“哪怕是犯了戒律?”
觉禅点头道:“那怕是犯戒。”
空相大声一笑,起身背对觉禅,一字一句道:“我要你在无遮大会之时,输给北荒丐侠的孙儿,张灵均。”
觉禅抬头看着空相的背影,神情复杂,但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开口道:“可是为了大还丹?师傅您老人家如果有意让他获得武比第一名,就单纯是为了大还丹的话,倒不如直接给他便是,何故多此一举?”
空相淡然道:“寺中本就只有两颗大还丹了,我若是明着给他丹药,你那些师叔们,肯定是不会同意。所以我只能退而求次,假借着办一场空前盛大的无遮大会,将奖品设成为大还丹。
不过你也看到了,如今来寺中的江湖门派越多,这青年才俊便就层出不穷,我为了稳妥起见,只有稍微搞点小动作了。”
本以为觉禅会一脸正义断然拒绝,谁知在沉寂片刻过后,空相方丈的耳边竟然传来他无比坚毅果决的声音,道: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答应师傅,若是张灵均撑到了最后一刻,我便故意输给他,若是他不能,那便是天意如此,届时师傅可要莫怪罪。”
听到觉禅的答允,空相才收起自己严肃的一面,转身看着觉禅,一脸愧疚道:“你会不会怪为师?”
觉禅断然摇头道:“无心无相,我志不在此,为何要怪师傅?
师傅如若无事,徒儿就便先告退了。”
淡然、不争、心平气和,仿佛是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空相在疑惑,自己的徒儿,还能是一名年轻人该有的样子吗?这股淡然处之绝非同龄人可比。
思考许久,最终想说出些什么的空相,还是把话堵在了嘴边,点头示意觉禅可以离开了。
等觉禅起身,不急不躁踏出房门后,空相才算是手握念珠,低头呢喃了一句‘阿弥陀佛’,随后盘腿而坐,静心凝神。
这几日以来,张灵均因身在异地的缘故,倒是不敢在有所随意走动,毕竟来此多日,也无甚乐趣去看了。
再加上最近来了不少江湖侠客,让他自除了增长见识,也是不敢在肆意瞎溜达了,生怕彼此间起了矛盾,不免扫了寺中僧人开启无遮大会的兴趣。
当然,这恐怕也少不了一些别人的闲言碎语,无它尔,一个小乞丐居然参加无遮大会…那些江湖门派的子弟,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猜不透。
他也听说,最近来的一些江湖中人武林门派五花八门,但都是一些小门小派,像真正的传承圣地,却没见过来。
听说空相方丈还邀请了泰山玉皇宫以及老爷子口中常与他说的‘天山派雪女宫’,也不知前者是派谁来,自己是否认识,后者来的人,是否真有着花容月貌,倾国倾城之姿。
“张施主可在屋内?”
正在房间中胡思乱想的张灵均,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旋即走向门前,打开门一看果然是觉禅和尚。
“觉禅师傅,请。”
张灵均伸出手臂,觉禅点头。
径直入内,并未坐下,而是开门见山,单刀直入,道:“张施主,对于无遮大会可准备妥当?”
张灵均听到问话,顿时感到有些奇怪,但并没有多做思索,直接开口道:“劳烦觉禅师傅挂心,灵均心中自有打算。”
觉禅道:“此番一役,我会为你多扫清一些敌人,阁下能否入主武魁第一,就要看阁下的运气了。”
说完这句话时,扭头便走。
张灵均摸不着头脑,呆愣半晌,想要追上去,却发现觉禅已经走远。伸出手想呼喊住他,却话到嘴边不知说些什么,只能低喃一句:“莫名其妙。”
而就在此时,他的房屋旁,有着嘈杂声音响起,有几位大汉正围住一个长得还算清秀的和尚破口大骂:
“凭什么他一个叫花子可以住上等的客房,而我们却要四五个人挤在一起,这他娘什么道理?”
“小和尚,你今日若是不给吾等一个说法,吾等便索性拆了你这劳甚子破屋,看着闹心!”
那清秀和尚却也不慌,双手合十,淡然道:“阿弥陀佛,各位施主即无请帖,又无拜贴,让诸位住庙已是看在佛面上,如若在如此无礼撒野,小僧便要请诸位出去了。”
“放屁,你赶大爷一个走看看?”
……
张灵均站在一旁暗自咂舌,心中想道:“这年头,什么奇葩都有,敢来禅武寺找麻烦,脑子坏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