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赵夫子除了授课,就是在家里埋头写书,可谓两耳不闻窗外事。不过,就赵清山在长安的人脉而言,除非那灌水题事件在长安家喻户晓,不然,赵清山夫子依旧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腊月初二,长安城光德坊,郑宅别院,十八个少年整整齐齐地坐在课桌上。课桌前的讲台上,一个衣着有些奇异的青年执着粉笔唰唰唰地在黑板上写下了一行奇异的符号。青年的鼻梁上挂着一个奇异的框子,框子上有两张不知用何物制作的透明镜片。
是的,这个青年就是赵清山。而写在黑板上的那群鬼画符,便是阿拉伯数字。经过几天的思考,四书五经,不是赵清山的强项,如果教授四书五经,赵清山铁定教育不出优秀的人才。只有另辟蹊径,用后世的教育方式来教授这些学生,反正要教赵浩,倒不如所有孩子一起教。这样一来,赵浩身边也有绿叶陪衬,不至于在大唐的文化体系里格格不入。二来,赵浩每天下午还要跟着老酒鬼学习武学打熬身体,所有孩子一起教正好两不相误。也正是想通了这些,赵清山决定重新佩戴眼镜,即便被人发现自己的特立独行,到时候再编个谎言便是,反正这大唐通讯交通及其落后,谁会为了他一个教书先生专门跑一趟渝州?
“孩子们,今天某要教你们的东西,就是黑板上的符号,你们当记住,这些符号,是一个创举。具体好处,你们会慢慢的了解。”赵清山现在讲台上,脸色颇有些神圣。
“1像铅笔,2像小鸭,3像耳朵,4像小旗……”儿歌是启蒙教学的神器,赵清山自然不会放过,大唐第一节算学课,正式开始!
同一时间,长安城,皇城,百骑司内,银甲小将坐在主位上:“诸位,某昨日在陛下那里立了军令!两天之内,找不出那灌水题的出处,某就将这百来斤拿去填太掖池!所以,还请诸位必竭心尽力,若是找不到此人,填池,诸位会走在某的前头!”
百骑司是李世民的耳目,大唐眼下最重要的情报机构,若是这点事情都办不到,填池还算轻的。能让百骑来做的事情,历来都不算小事。百骑众将知道事情的重要性,更知道首座上的年轻小将历来言出必行。于是,回答银甲小将的只有齐声的一个字:
“诺!”
“且慢,本次与以往不同,诸位找到那人以后,不得声张,不得扰民,直接汇报于某,陛下自有主张!”众人正准备离开,银甲小将突然开口吩咐。历来百骑做的事情都是找到人,然后控制起来,或者直接格杀。要是不提个醒,一群杀才带个死人回来,估计整个百骑一样会被拿去填了太掖池。
百骑做事情的效率自然不用赘述,半个时辰后,银甲小将出现在了大唐最高学府国子监内。
“君羡见过孔博士!某此来想见一下郑氏三兄弟,还望博士通传。”孔博士深受李世民器重。作为李世民近臣的李君羡自然知道,因此主动行礼解释来意。
只是,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反倒引起了孔博士的反对:“李将军,为何突然通传郑氏三兄弟?如今大事已定,陛下还有何畏惧?虽然郑氏是那人的外戚,可真对郑氏下手,恐引起山东各族恐慌!某如何能看着殿下胡来?这郑氏三人,将军不能带走,殿下那边,某会建言!”
孔博士名颖达,虽然只是博士官职,可曾是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如今国子监大小事宜孔颖达能一言决断!换成别人,李君羡不会理会,可反对他的是孔颖达,倒是让李君羡不得不耐下性子解释。
“孔博士休怒,不是博士所想的那样,这次某来不是抓捕郑氏兄弟,陛下的心胸博士不知?此次通传郑氏兄弟,只是为了询问一个赵清山人的下落。”
听李君羡一解释,孔颖达便知道自己想得有些多,不由得有些羞愧,说话的语气也弱了几分。
“将军稍待,某这就去通传。”
盏茶的功夫,孔颖达带着三个少年进来了。见了李君羡,三位郑姓少年齐声行礼。
“郑氏泽,见过将军!”
“郑氏宇,见过将军!”
“郑氏宽,见过将军!”
李君羡抱拳还了一礼道:“某李君羡,百骑司统领。”
只见三位郑姓少年脸上突然有些慌乱。百骑的大名,世家大族何人不知?不过到底是当世大族,虽然慌乱,缺不怯场。
只见最大的郑泽出言问道:“不知郑氏所犯何事,竟然劳烦百骑李统领亲至?百骑要找某等,传个话,某等上门引颈便是!”
郑家三子同孔颖达一样误会了李君羡的来意,这让李君羡有些苦笑。
“小郎君误会了,某此来只是询问些事情。郑氏乃当世大族,只要无过,自然安好。小郎君大可安心!”
李君羡的话,倒是让三个少年不再慌乱,毕竟作为李二殿下的亲信,堂堂中郎将,没有必要哄骗三个小孩子。
收拾了一番心情,作为兄长的郑泽再度开口:“不知将军欲知何事,泽定知无不言。”
所谓的知无不言,李君羡自然心里有数,虽是少年,能说的,少年自然会说,若是关系到家族,这十二三岁的孩子相当嘴言。可如果对方不说,李君羡也没办法,只得说道:“此事甚为重要,小郎君能知无不言便是甚好!”
“自当如此!将军且问!”郑泽笃定到。
李君羡点了点头,对少年的回应甚是满意,便开口问道:“日前,陛下传唤了算学博士邱成,便得知,灌水题出自三位小郎君。因此某受陛下令,前来询问此题究竟何人所出?”
事情明了了,郑家三子心中松了口气,只是询问算学题一事儿,三人当然可以说,郑泽直接解释:“原来是这事儿,这题,确实是某等给邱博士的,只是这题,不是某等所出,也不会解答。”
李君羡听了郑泽的话,点了点头,心里知道这题不是几个孩子能想出来的。李君羡继续询问到:“不知这题,是何人所出?”
“这,不瞒将军,这题出自何人,某也不知,这题某是从族中姐姐处所得,据族姐所说,是个奇人给她的。只是家姐一介女流,恐不太方便见将军。”郑泽说道。
“不知是族中哪位娘子?身在何处?”李君羡继续发问。
“族中二姊,那位的妹妹!如今在光德坊。”郑泽实话实说。
“如此,某告辞!”得到线索,李君羡不再迟疑,直接行礼告辞。出了国子监,李君羡直奔东宫!
李世民正在处理奏折,听到内侍禀报,直接召见了李君羡。
“事情有眉目了?”李二对此很是上心,眉目上有一丝喜意。
“禀陛下,据郑氏三子所言,郑氏嫡二女识得一个奇人,此题正是那奇人所出。”李君羡直接禀报:“只是那位的妹妹,臣这粗人不便前去询问,陛下所托,臣未能做到,请陛下责罚!”
李世民也不说话,挥手示意李君羡退下。过了一会儿,李世民突然到,“来人,去请皇后过来!”
不会儿,被称为一代贤后的大唐皇后长孙无垢到了。“二朗,何事找奴?”
长孙十四岁便嫁给李世民,二人感情十分深厚,所以称呼也相当随意。
“观音婢,某有事情想你随朕一起去办。”李世民拉着长孙的手说道。
“有一件事情,关系甚广,但是对方是个女子,而且那女子关系特殊,朕实在不便单独上门,所以想让观音婢陪我走一朝。”
长孙轻笑一声:“二郎有命,妾身何敢不从?”
“哈哈哈,不愧为观音婢,走!”李二雷厉风行,带着长孙无垢就出了宫门。
光德坊离皇宫并不远,一刻钟的时间,李二夫妇便来到了郑氏门前。
敲响门环后,开门的依然是小婢女。
“敢问郎君何事?”:婢女半掩房门,细声问道。
“这位小娘子,朕是李世民,这是信物,还请通传贵主!”李世民摘下腰上的玉佩递给了翠儿。
听到李世民的名字,小婢女有些慌乱:“陛,陛下稍等,奴这就去禀报二娘!”
小婢女慌乱的跑到内屋:“娘子,不好了,陛下来了!”
“慌什么!李二来了敢把你作何?”见着慌乱的婢女,郑秀卿有些生气。可李世民到访,无论如何,郑秀卿必须接见。
“翠儿,去请他进来!”
翠儿转身离去。郑秀卿来到大厅开始煮茶,李世民前来,必要的礼节是应当的。
不一会儿,李世民携着长孙到了大厅。
“不知陛下和长孙皇后来所谓何事?莫非郑氏有甚事情做得不对?”郑秀卿不太待见李世民,毕竟谁的亲姐姐被软禁都会不高兴。
“二娘勿慌,朕此时前来是请二娘子解惑,并无其他意思。”李世民解释道。
郑秀卿一笑:“陛下天下共主,有何吩咐直说就是,奴一介女流,可当不得陛下的请字!”
李世民脸上的笑意有些苦涩,但轻重缓急分得清楚。“敢问二娘子,灌水题出自何处,此题对大唐颇为重要!还请二娘子告知。”
“原来为了此事!”郑秀卿回答道“奴可以为陛下引荐,但那人颇为奇异,见不见陛下,奴不敢保证!”
“多谢二娘子,如此足矣!”世间异人均有些脾气,李世民能理解郑秀卿的说法,自然之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