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州城外所发生的一切,站在城上的刘虞看得是一清二楚。
刘虞想笑,但又不敢笑得太大声引起城外那些黑骑们的注意。
刘虞嗤笑间吐出“活该”两字,你说这乌桓惹谁不好?偏偏惹到了现今天下,最得罪不起的那个女人?
等等,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幽州城外?
难道是…
来讨债的?!
靠…这女人,真的能做得出来?不远万里前来敲诈勒索??!
想到这里,刘虞顿时变得脸色惨白,头脑一阵浑噩,两眼一花,亏得身体倚靠在城墙边沿,才让他没有当众晕倒。
比起乌桓的游骑,周诗语这大队黑骑的战斗力,他刘虞可是领教过的。
宁愿面对十万游骑,他也不愿面对一万黑骑,更何况,现在的这大队黑骑,还是由那个可怕的,尖酸刻薄的女人所亲自带领的。
站在刘虞身后的那些士族代表,只看见周诗语的黑骑在极短的时间里剿灭了全部乌桓游骑,不明真相的他们甚至一度在拍手叫好,毕竟,看着喷子当场暴毙,放在任何时代,都是一件大快人心的美事。
周诗语骑着马,在几百黑骑和关羽吕布二人的护拥下,缓缓来到了城墙下,周诗语微笑着抬头,目光和刘虞交错在一起,刘虞的脸色,显得极为难看。
刘虞自然明白这女人此时前来,所谓何事,然而依旧毫无办法,只能强作镇定,命令手下的人将城门打开。
周诗语带着大队黑骑,进到了幽州州城,一路上百姓欢呼雀跃,夹道列队欢迎这些将他们从乌桓包围中所解救出来的“英雄”,完全忘记了那份挂名周诗语的苛税令所带来的痛苦。
周诗语征西侯的凶名,在幽州这块地方,被乌桓游骑的血,直接洗成了英名。
这些百姓们也只会记得,征收税款的是朝廷派来的税官,而将他们从异族包围中所解救出来的,却是眼前这凶名贯天下的征西侯。
来到幽州府上,刘虞面色尴尬地迎接着远来救急的征西侯周诗语,虽然是被敲诈勒索,可那张他亲笔签名的欠条可是白纸黑字的证据,说来可笑,就现在这种情况来看,他刘虞即是弱者受迫,也是那理亏的一方。
周诗语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身后的光头吕布和胡子哥关云长,看向刘虞的眼神里则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无他,只为这刘虞,任由那群弱鸡般的乌桓叫骂,辱没了汉人的名声。
刘虞尴尬地陪着笑,面对现在的征西侯周诗语,礼貌但显得极为胆怯。
“那个,侯爷?此番前来幽州,所为何事?”
其实所为何事,刘虞心知肚明,他只是抱着那么一丝丝侥幸,期望现在已经是征西侯的周诗语,能改一改她当年喜欢敲诈勒索的反贼做派。
周诗语嘿嘿一笑,眼神里透出的全是狡诈贪婪。
见周诗语这副模样,刘虞心里咯噔一下,自知不妙,果不其然…
“老头,当日许诺我的钱,布,马?你可准备妥当了?”
刘虞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辩解道。
“那个,侯爷,你也看到了,苛税之下,州中民不聊生不说,外加乌桓一直南下劫掠,这…”
“实在是拿不出啊…”
刘虞所言其实不假,虽然幽州地处平原,人口众多,产业发达,要放以往,拿出几万黄金来,还真不是个难事,但现在这种苛税之下,再加上边境告急,要给周诗语拿出这些钱来,无异于釜底抽薪,要了幽州的老命…
周诗语想想也是,这份苛税令不管怎么说,也是挂着自己的名号,如果光明正大地为了抢钱在幽州大闹一番,那无异于徒增自己日后洗白的难度。
不过,这钱,还是必须得要的!
她周诗语,一向言出必行!
几番思考下,周诗语邪魅一笑,吓得刘虞差点心梗。
“哼哼,那这样吧…”
刘虞尴尬地陪着笑,他知道不管周诗语接下来说出什么事,对他刘虞来说都不会是件好事。
“既然你说,朝中苛税严重,那行,从今日起,我以征西侯的名义告诉你,朝中的苛税,不必再交…”
刘虞愕然,这不给朝廷上税?无异于反出朝廷,可是假如现在反驳眼前的征西侯…
刘虞看了眼周诗语身后的吕布和关羽,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当场暴毙和反出朝廷,刘虞还是选择了后者…
周诗语满意地笑了笑,何太后的小聪明,在她现今卓绝的军力下,无异于自取不快。
周诗语眼神透出一点残忍,接着对刘虞说道。
“至于你说的外族南下入侵一事,我虽然无法保证,但我想,今后,只要我征西侯余威尚存,那些诸如乌桓鲜卑一类的小族,定然再不敢妄犯我强汉!”
此时刘虞并未多想,他只是以为,周诗语可能会留下部分黑骑,北上屠戮那些异族,来以儆效尤,这对他刘虞,乃至整个大汉来说,确实不失为一件好事。
最后,周诗语嘿嘿嘿地笑言。
“至于你所欠财物,我也是为了你方便,也不敲诈你,一并以黄金计数好了…”
“我可以再给你两个月的准备时间,至于其中利息,咱们就按着江湖规矩来好了。”
刘虞倍感周诗语和善眼神中的深深恶意,“黄金计数?江湖规矩?利息?”
一种将要再次被坑的不详预感。
果不出刘虞所料。
“那个,你不是欠我万匹良马,万匹良布吗?加上前面的万两黄金,共计黄金两万两好了。”
“至于江湖规矩…利息什么的…”
“不坑你啦,九出十三归,一个月后,你还我两万八千两黄金,咱们就两清啦!”
规矩,确实是江湖的规矩,不过九出十三归,是她前世拿来放高利贷的规矩罢了。
周诗语解释完,看着差点吐血,但还不得不对她点头的刘虞,满意地带着人马,离开了幽州府城,来到了遍地游骑尸体的城外平原。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刚刚许诺刘虞的那件“留有余威”之事了。
几日后,刘虞在幽州府中,看着桌上那些传来的边境文书,摇着头无奈地苦笑着…
他万万没想到,周诗语所说的留有余威…
竟然是,将那战死城外的万余游骑的首级,穿在削尖的长木上,插于边境一线,组成了长达百里的“人头栅栏”。
自此,北方异族每想南下劫掠,皆会被那瘆人的人头栅栏所震慑,而周诗语征西侯的凶名,也为此在边境,乃至北方异族间,传播甚广。
如果说强汉此前在北方异族间只有威名,那么现在,因为征西侯的关系,那份威名,已在悄然间变成了凶名…
就连北匈奴的母亲,在吓唬自己不听话的孩子时,也从“狼来了”变成为“征西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