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易将手中一次性纸杯的水慢慢地喝完,闷哼了一声。这样靠在座椅上不动,已经感觉身上伤口的疼痛要比走路的时候轻了很多,但是疼痛依然时不时地传来。
杨易将空了的纸杯直接扔在了脚边,嘴角自嘲地扬了扬,他虽然用尽手段并且机缘巧合下用高压电击器把那头怪物电晕了,可是他自己也受伤不轻,而且一直用惯了的大马士革菜刀也丢掉了,他现在的战斗力大约是接近于零了吧。
杨易本就受伤不轻,又极度疲惫,他这样想了一会儿,便开始犯困起来,没过多会儿,便靠在椅背上沉沉睡去,杨易做了个似真似假的梦,在梦里他又回到了童年,傍晚时分,就在离家不远的空地处和伙伴们玩耍,回到家就有母亲准备好的饭菜,母亲的脸是那样慈爱,带着一种溺爱的神色看着他大口地往嘴里扒饭。
靠在椅背上已经睡着的杨易,他的眼角落下了两滴泪来,夕阳的余晖从后墙的窗户里照了进来,照在了杨易的脸上。
李奕霖推门进来,门响动时,杨易的眼皮跳了一下,但是并未从睡梦中醒来,李奕霖看着眼前这个在夕照下脸上挂着两颗泪滴的男子,她的目色动了一下。
接着,余建仁便从李奕霖的身后闪了进来,他的手中拿着一桶泡面和一个玻璃瓶子。
余建仁一边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高翠兰,一边说道:“一桶泡面,半瓶子蜂蜜,就这么点东西了,还不够塞牙缝呢。”
高翠兰接过东西,眼色中也流露出失望之色,将余建仁找到的东西放在了她身前的办公桌上。
李奕霖目色迟疑了一下,忽然轻轻地推了推靠子椅背上睡熟了的杨易。
杨易被李奕霖推得背部的伤口一疼,锁着眉头睁开了眼睛,似乎是还处在梦里一般,杨易看着在夕照中被周身笼罩进夕阳里的李奕霖一阵阵发愣。
李奕霖的眉目一冷,看着杨易,说道:“你跟我出来下。”
杨易看着李奕霖闪出门外的窈窕背影,几乎是没有犹豫就挣扎着站了起来。
余建仁吊着一根烟,抬头望了一眼,因为身上有伤,走路有些蹒跚的杨易,若有所思地吐了一口烟雾,他并没有跟杨易一起出去的打算,李奕霖那妮子狠辣凶猛,手段繁多,而且一看就是个有主意有主见的女子,她找杨易八成是商量什么事,余建仁可不认为他的脑袋瓜子能跟杨易比,而且更重要的是,余建仁在心底已经开始隐隐地害怕起李奕霖来了。
杨易走出房门,便看到李奕霖站在旁边那间办公室的门口,李奕霖看了一眼因为走动撕扯到伤口而咧着嘴的杨易,只是她目色冷硬,完全没有过来扶杨易一把的意思,李奕霖只把住门沿瞥了杨易一眼便闪身钻进了门内。
杨易扶着毛糙的水泥墙,脚步蹒跚地来到了旁边的那扇门的门口,杨易刚扶着墙站到门口,便看到李奕霖正站在门口的里面,李奕霖向杨易指了指门口旁的椅子,说道:“你坐这吧。”
门口处的那把椅子显然是李奕霖特意给杨易搬过来的。
杨易扶着门沿抬脚跨进了房门,落座在门旁的椅子上。
李奕霖啪的一声将房门关上了。
杨易注意到李奕霖原本只穿着黑色运动袜的双脚上此时却穿着一双男款的运动鞋,而她背后那具倒在地上的无头丧尸的脚上却只有光秃秃的黑色袜子。
杨易的眉头跳了一下,李奕霖的生猛还是有点吓到他了。不过他瞥了瞥李奕霖脚上的那双鞋,却竟忽然生出了想要送她一双鞋的念头。
杨易自己也被他忽然升起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他并非没谈过恋爱,也经常会送对方礼物,但每次都像例行任务一般,挑选下单赠送,在这个过程中,他也许用了些心思,但并没有寄托什么感情,但是这次当那个活生生涌动着的念头在心胸内徘徊时他的感受和他之前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李奕霖关好了房门,便转过了身来。
杨易坐在座椅上,看着李奕霖曲线诱惑的腰肢,呼吸微微一滞。
李奕霖杏目一瞥,看向杨易,说道:“把你上衣脱了。”
“什么?”杨易一阵愕然。
李奕霖看杨易愣在那里,似乎有些不耐烦,直接走到杨易面前,开始解他上衣的扣子。
李奕霖将杨易的上衣脱了下来,然后将高翠兰缠在里面的围裙也拆了下来,那围裙已经被伤口渗出的血液浸透了一大片。
李奕霖看着杨易背后上的那条大口子,娥眉紧蹙了起来。“这样的伤口,不缝合不行,就是没有麻药。你忍着点疼。”
李奕霖说完,便取下一直背在背后的背包,从背包的下边翻出一个用黑色塑料袋裹着的东西,李奕霖将那黑色塑料袋解开,拿出了一些瓶瓶罐罐和一大圈纱布绷带。
李奕霖动作麻利地拿着一个棕色玻璃瓶站到了杨易的身后,说道:“这是碘酒。”
她话刚出口也不等杨易回应,便迅速将瓶塞打开,把瓶内的液体沿着那条最大伤口的上面慢慢浇下,棕红色的药水流过伤口。
杨易痛地一个激灵,忍不住叫出了声来。
李奕霖拿着一枚针便在杨易的皮肉上穿针引线起来,杨易痛地直咬着牙,两手紧攥了裤子,额头上的青筋一阵阵跳动,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李奕霖缝合完毕,杨易咬着的牙关也终于松开了,他竟然将脸上的肌肉绑地有点发僵打颤。李奕霖拿着扔在一边的围裙,用稍微干净一些那面,将杨易周身的冷汗擦去。
然后拿出绷带开始裹缠杨易的伤口。
杨易愣愣地看着拿住一圈绷带在他身上缠绕着的李奕霖,李奕霖的眼中露出认真的神色,有些倔强的嘴唇和曲线柔和的下巴。
杨易心头的悸动和他冷静的习惯在激烈的交锋着。
李奕霖缠好绷带,蓦然看到了杨易看向她的眼神,她娥眉一蹙,微怒地将桌子上杨易的衣服摔在了杨易的身上,冷喝道:“穿上!”
其实李奕霖并非真的恼怒杨易,她天性敏锐,早已经注意到杨易眼中的那份悸动。那种跳动着的火热的欲望,她已经在很多男人看向她的眼神中看到过,她早就不再害怕这种眼神了,因为她有很多的经验,也有繁多的手段,可以让那火热的欲望变成冰冷的恐惧。
但是她之所以没有在心底恼怒杨易,是因为她在杨易的眼中除了看到了悸动,还看到了另一种似是更深邃的东西,她寒如冰窟的心里甚至开始涌动一丝异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