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爷在听完曹吾讲述后，好半天都没开口。

    好歹吃了几十年干饭，他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件事儿的麻烦性？

    但在老李面前，他又怎么能开口说出拒绝的话呢？

    斟酌了半天，他叹了口气道：“可惜啊！我已经退休了。”

    李奶奶不高兴了，道：“你又在拿退休说话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孟大爷赶忙道：“我只是说，如果是我没退之前，这件事很好处理，但现在我只是挂了个虚职，没什么话语权了，我就怕帮不上什么忙啊！”

    “没关系。”曹吾道：“孟大爷您只要愿意站出来说句公道话，我们就很感谢了。”

    “这是当然的。”

    “那个管志军我听过，是个会钻营的人。”孟大爷思索着：“他爱人的弟媳妇儿好像就在专利局工作。”

    “怪不得。”曹吾恍然大悟，看来，从刘老爷子第一次托人找到他打听，他就注意到活芯的事儿了。

    “现在的情况对你们很不利，你们拿不出决定性的证据来，他已经提前两个月提交了专利申请，现在他完全可以说你们是直接从网上下载了他的材料。”

    张佳倩闻言道：“有摄像头啊！就算他能把专利局里的录像销毁，但外面的道路监控他是没法销毁的。”

    孟大爷道：“一般的道路监控录像的存储时间也不会超过三个月，而且就算在外面拍到了你们人的影像，也不足以说明你们提交了申请，因为系统里的记录很可能也被清除了。”

    张佳倩沉默了，孟大爷说的很有可能。

    “但是，就算没有证据，这件事也要做。”孟大爷的神情变得严肃：“如果我没有猜错，他这么不顾吃相，骗夺这项发明专利，是想积攒履历，争取今年的音协名额。我在音协的时候，负责的就是音乐家权益保障相关的工作，如果让这种蛀虫进了音协，那也是我的失职。”

    “只可惜啊！我已经退休了，帮不上什么忙。”

    “有您这个名誉副主席名头在，就已经很有帮助了。”曹吾笑道。

    “哦？你有什么计划？”

    “我是这样想的……”

    ——

    2月20日，天气晴。

    知识产权局，也就是俗称的专利局依然像往常一样上班。

    管志军一大早就来到了知识产权局。

    他的心情很不错，从初审顺利通过后，他的心情就一直很好。

    今天是三个月期限刚满的第一天，专利实审的最低期限也必须是提交日满三个月后才行。

    初审通过后，专利就已经可以得到临时保护了，这也是他肆无忌惮的接受采访，上电视节目的底气。

    那个什么刘万祥，到现在都没发现专利被自己侵占的事儿，也是够蠢的。

    不过他最后的机会已经随着初审的通过而宣告破灭，只要今天他第一时间通过实审，就再也没人能拿这事儿做文章了。

    只要能将这项专利拿到手，今年的音协会员他是唾手可得。

    音协会员是个虚职，但里面随便一个会员，都是音乐学院副院长以上的的职位，职称也起码是个专家教授，要知道，这可是全中华音乐界最顶尖的一批人。

    只要他能进去，不敢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起码他在位的这段期间，一家人的吃喝门路是不用考虑了。

    坐在车上闭目养神，他从早上起来，眼皮就一直跳，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抓紧时间吧！他安慰自己，无论如何，先把实审过了，一切都好说。

    “会长，到了。”

    司机老赵跟了他将近五年了，是他用过的所有司机中干的时间最长的一个。

    因为他懂分寸，即便再熟，他都没叫过管志军的名姓，向来以头衔相称。

    打开车门，朝专利局门口走去，忽然，管志军面前一暗，身前多了两个身影。

    “你好，是管志军先生吗？”

    管志军心中咯噔一声，因为拦住他去路的是两个警察。

    “是，两位警察同志，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有人报警称，你盗窃了他们的发明专利，请你和我们回警局配合调查。”

    “这不可能的。”管志军笑得有些干，道：“不过我一定配合警方调查，但我能不能先进去送个东西啊？很快的。”

    “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呃……好吧！”管志军看了眼近在咫尺的专利局大门，还是回过身来跟着两个警察同志往路边的警车走去。

    “两位是哪个分局的？”管志军套着话。

    “TX区。”警察同志言简意赅。

    管志军识趣的没再多问。

    司机老赵看到了他这边的情况，迎了上来：“会长……”

    “跟着两位同志的车。”管志军吩咐道：“抓紧时间，一会儿还得回来呢！”

    跟着两位警察来到TX区分局，做了份笔录。

    有心算无心，管志军准备的很充分，回答得不错，基本上没什么纰漏。

    从警察局出来，坐上车子，管志军吩咐道：“赶紧去知产局！”

    车子发动，刚拐上道，他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被电话铃声惊得心中一颤，管志军拿起一看，却是自己的秘书小黄，他心下稍定。

    “喂？怎么了。”

    “管会长，您快回来看看吧！忽然来了好多记者，说要采访你关于专利侵占的事。”

    轰！

    管志军脑子里炸了。

    果然出事了。

    “你先安抚一下那些记者，我一会儿就回去！”

    挂上电话，司机老赵看了眼后视镜，问道：“要回协会吗？”

    “不！还是去知产局！开快点！”

    嘎吱！

    一个急刹车，车子停在了知产局门口的停车场外。

    不待车停稳，管志军就拎着公文包往办公楼走去，脚下步履焦灼。

    刚进了大厅，一群人人忽然围了上来，吓了他一跳。

    “管会长你好，请问你对有人声称你盗窃了他人的唢呐活芯专利的传闻有何看法？”

    “管会长，我们有记者朋友看到了你刚从TX区警局出来，您是因为什么事而去警局的呢？”

    “管会长，你此行是为了做专利实审吗？”

    ……

    还有人在给朋友打电话，依稀能够听到“管志军来专利局了，快来！”之类的声音。

    被他们吵得头昏脑涨，管志军有些烦躁的大喊：“你们在干什么？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机关单位能随便采访吗？打申请了没有？保安？保安！”

    “管会长对专利局的规章流程很了解啊？”一个声音突兀响起。

    管志军循着声音源头看过去，却是一个面生的年轻人，身旁还站着一位老者。

    “管志军！就是你偷了我的专利！”那老者一声大喝，常年吹唢呐练出的气息使他声若洪钟，一声大喝，整个大厅都回荡着他愤怒的声音。

    “你是谁？”管志军被人群挡着，没看清。

    “老子就是刘万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