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们还想再欣赏剩下几阵的演练,一骑信使高举令牌冲到营门。
“入营备装,半个时辰后北进原州。”李孝恭看完信报立刻大声命令。
“肯定是战事紧迫,大军提前开拨。”封言道在旁边小声嘀咕,众纨绔给了他个鄙视的眼神。
长孙顺德打马来到纨绔前边,一言不发的下马等待,大军出征就是去搏命,不知道这些汉子还能回来几个。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一通行军鼓后,营门口的大旗被两个士兵拔了下来握在手上。
马蹄声滚滚而来,长孙顺德这才发现九江军中全是一人双骑,随着长孙无忌压阵的后营出来,长孙顺德艰难的吐出两个字:“三骑!”
一帮纨绔全都站正行着注目礼,哪怕李承乾都挺直腰杆望着大军远行。
尉迟宝林朝着远去的烟尘大喊:“万胜....万胜!”这次没人笑他。
李孝恭不得不走,柴绍自凉州发来战报“敌聚北坡,离城十里,草木皆空,膻臊之味城中可知,右二护军东袭,五里而战,折损泰半,城南已现突厥哨探。”,而这封信的日期则是三月二十八,下边还有李渊批复的一行小字“百骑南返,止存两人。”
很明显,凉州已经被围,而李靖驻守的灵州已经十几天没传来过消息,估计和柴绍差不多,只是李靖守不住还能西进贺兰山,而柴绍只能坐困孤城。
李孝恭还没出蓝田县,新的军令又到了。
九江复仇军北进接敌的计划被修改,至原州后即刻西进兰州,并于兰州相机而动。
“相机而动?某家会叫你们看清楚,钱是如何买命的!”李孝恭发泄完怒气,转身朝几位掌旗官吩咐。
很快,九江军分成几个方阵,快速朝渭河疾驰。
......
颉利本来不想这么早南下,头晕无力的怪病已经蔓延至草原深处,杭爱山东侧的部族已经有人染上这种病症,很多部族的首领已经开始催促,想趁着勇士们还能握刀时全力南下,一举获得足够部族消耗多年的物资,从而退回漠北慢慢熬过这种怪病。
连侄子突利都借此带着东边的部族施压,自己要是不答应,很可能会被突利趁势做大,威胁自己的汗位。
“牙帐南移,军压贺兰山,邀梁师都西进,看看李靖是不是真有三头六臂。”颉利骑在马上朝亲卫吩咐,身后是无穷无尽的牛皮帐篷。
李靖在灵州城坐立不安,守城本就不是他的强项,如果不是军律不许,李靖很想放弃灵州转为野战,哪怕是突厥守城他来进攻也好。
“禀都督(李靖武德八年任检校安州大都督,所部为江淮兵一万及灵州边卒四千),西侧渡口已现敌骑,哨探回报,贺兰山下现突厥牧奴无数。”侍卫指着沙盘上的地点禀告。
李靖呲着牙思索,东侧是梁师都的地盘,突厥不可能重兵压进,北侧牧奴定有重兵守御,突厥人的诱敌之计总是这么拙劣,西侧?或许可以去试试。
“令左一,二率骑军随本将出城,左三,并右率骑军由弘慎(副将张公瑾字)领军,南行二十里西进,共击渡口之敌。城内簇旗全撤,只留北门将旗一面,但有来敌,只可放箭,不得出城。”李靖对着军帐内大小将官下令。
欲谷设就在黄河北岸看着灵州城,他不想自己的部下损失在李靖手里,只有乌没啜那个傻子会抢着打头阵。
灵州城城楼上的军旗一面面消失,欲谷设看着西面渡口,嘴角发出丝冷笑,那里正是乌没啜要去的地方。
“禀告可汗,就说灵州城头旗帜突然撤下,疑似唐人诱敌之计,已令一军南渡查探。过河之后弄几个汉人去送死,不许靠近城墙一里之内。”欲谷设下完令就回帐篷躺着休息,顺便祝愿李靖旗开得胜。
灵州城西门和南门同时打开,两股骑兵蜂拥而出,李靖已经顾不上掩盖烟尘,渡口之敌应该还不多,必须趁突厥人少时一口吃掉,否则西面再一合围,自己就真的坐困孤城了。
乌没啜得意洋洋的骑在马上向灵州方向远眺,虽说这次攻打大唐并不是因为自己与义成合谋的事,毕竟结果是一样的,只要能够拿下灵州,死上一半的勇士都是值的。欲谷设那个傻子以为躲着就没人知道你患病,等攻克灵州后,你患病的消息就会传遍草原,看看还有谁愿意依附一个将死之人。
灵州方向隐隐出现一道烟尘,乌没啜大笑着拔出刀,朝身后喊道:“勇士们,让唐人看看什么才是草原上的恶狼,缩在羊圈里的只会是野狗!”
渡口的突厥人很快集结起来,唐人的骑兵已经遥遥在望。
李靖快到渡口时才发现哨探有误,这里的突厥人不下四千,根本不是才渡河的样子,现在回城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祈求张公瑾的奇兵快点出现,否则自己手头这一千来人不够对面一口吃的。
“天佑大唐,死战不退!”李靖拔出横刀指向前方。
“死战不退!”身后的大唐将士齐声怒喊,马速徒然提起。
乌没啜看着冲过来的一千来人,连上阵的兴趣都没有,挥挥手让属下带两个千人队去解决。
排在前排的半数突厥人开始迎击,其余的人则陪着乌没啜在一旁观看。
李靖把将旗留在了城楼上,突厥人只当他是个唐人的骑兵统领,连大将都对他没兴趣。
“噗嗤”声在双方正面冲撞时响个不停,那是刀子砍在人肉上的声音。
李靖舞着横刀想往前突,身旁的亲卫死死围住,突厥人的阵型很厚实,光凭马力是冲不过去的,只能鏖战。
两个唐军老卒相互配合,一人挥刀挡住突厥人的下劈,另一人趁机把横刀切向突厥人胸口,轻薄的披甲挡不住锋利的横刀,“呲啦”一声,突厥人便掉落马下,胸腹间现出一条不断蔓延的血线。
老卒还未及收刀,一根狼牙棒就敲在他的后脑勺上,“咚”的一声巨响,老卒口鼻喷血,摔下马去,突厥人猛拉缰绳,战马直立而起,硕大的马蹄直接踩在摔下马的老卒身上。
“二郎!”另一个老卒高喊,战死的是他亲兄弟。
战马挤在一起,横刀挥舞不开,老卒红着眼睛直接跳上突厥人的战马,与手持狼牙棒的突厥人一同摔在地上。两人互相掐着对方的脖子,老卒要为弟弟报仇,拼了命的用力,突厥人被压在身下使不上劲,着急的朝老卒眼睛扣去,老卒如同疯魔般张口就咬,突厥人的一根食指被直接咬断半截。见了血的老卒如同吸血鬼,又咬下突厥人的左耳,然后是鼻子,等咬到喉咙时才发现突厥人已经死了。
老卒满口是血的仰天大笑,一把长刀砍在他脖子上,老卒倒下时看到,砍他的突厥少年正抱着被自己咬死的人哭泣。“估计那是他爹!”这是老卒最后的想法。
李靖已经绝望了,不到一刻的时间,自己手下就损失七成,现在被突厥如同牧羊般团团围在中间,那个看起来像突厥首领的人正一脸嘲笑的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