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用一点星火点燃了让舆论发酵了一个月的的栎阳城这个火药桶有点不恰当,但可以肯定的是,在短短一天之内,卫鞅这位秦王钦点的左庶长的大名因为这个徙木立信的故事被所有人所熟知。
一时间人们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这个故事及其他发展的人物的身上,人们争相议论着那个获得了五十金的幸运儿,议论拿着黄金出现的那个俊美的美男子,但话题的最后都毫无例外的回到这个异军突起,只用了五十镒黄金就在民众心中初步竖立了威信和名气的卫鞅身上。
民众津津有味的讨论,但只把他当成一个趣闻,可那些位高权重的高官贵族却要看的要更远些,从卫鞅可以将一根木杆立在城门口长达一个月之久和之前的御前大辩论不难看出,卫鞅身后倚仗的到底是谁,一时之间,整个栎阳的上层中已经出现了风雨欲来的预兆。
“这都是什么荒唐事?就用了一根木杆加上区区的五十镒黄金,就能够让自己的声望飞速攀升到整个栎阳城的顶峰,恐怕现在去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认不认识我甘龙这个老骨头不知道,但是卫鞅这个小小的左庶长的大名肯定是耳熟能详,随口道来了!”
富丽的宫殿中,满座宾客前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站在案前大发脾气,周围的侍女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一下,在其身边另一个衣着华贵的老人慢条舒理的轻抚着自己的胡须,缓缓道。
“甘老头啊,我们确实是小看了这个卫鞅,看来他能够被秦王予以变法重任并不是因为几句讨好的谗言,之前几个月的沉寂应该都是更好的爆发。”
“你这个杜老头,他能不能爆发我是不清楚,但我明白,这家伙绝对不能留,他日在大殿之上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他绝对不会留着我们这些老头子阻碍他的变法的,恐怕一旦变法开始,第一个要扫除的对象就是我们这些前朝留下来的老贵族啊!”
甘龙毫不顾及形象的大声咆哮着,唾沫星子横飞的满桌都是,当日御前大辩论上和甘龙同是一个阵营上的杜挚却是恰时的出了劝着甘龙,其他宾客都是眼观鼻鼻观心观察着局势。
“何必这样气坏了身子啊,甘老头,我们身为臣子,本来就有义务帮助主公推贤排谬,我相信秦王,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等到卫鞅真正开始变法,我们再参他一本如何?”
杜挚苦心相劝暴若雷霆的甘龙,刚刚的话也不知道指的到底是谁,在场的宾客终于不再是无动于衷了,几个早先就是甘龙,杜挚集团的贵族权臣上来支持杜挚的意见,而包括公孙贾在内的其余几人还是坐在自己原本的席位上一言不发,不曾表态。
“只可惜吾等老臣一心向王,可是王竟然听信小人谗言,竟然全力支持那个卫鞅天方夜谭,甚至连具体内容都尚不清楚的变法,这,这如何不叫我们这些前朝老臣所寒心啊!”
在这些老友的劝阻下,甘龙的脸色才渐渐舒展开来,只不过现在的他仍是一副痛心疾首,为国为名担忧前程的模样,当然这个时候如果甘龙再挤出几滴眼泪来就更加有说服力了。
“我相信朝上清者还是有很多的,如果我们此时拧成一股绳,一齐反抗卫鞅和秦王的变法,秦王也会因为我们的真心实意而改变想法的,你说是不是呀,公孙兄。”
原本静静坐在最后面的公孙贾心头一颤,抬头看去,刚刚还在忧国忧民的杜挚不知道何时就已经调转了枪头,引着其党羽内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公孙贾,而原本几位还在观望的官吏也将注意力放在了公孙贾,这个看似并无任何实权,但却令所有人为之忌惮的人物身上。
“这该死的老狐狸!”
公孙贾假装若无其事的站起来,心中的暗骂自然不敢当场说出来,他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我觉得这并不太妥当,当初的御前大辩论王上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他会全力支持卫鞅的工作,而我们这些作为臣子的应该尽力配合不是吗?”
公孙贾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后背已经浸湿了一大片,杜挚冷笑一声,趾高气昂的说道。
“那么按照公孙老弟的看法,我们这些兢兢业业得臣子都是不忠于王上的逆贼吗?”
杜挚这话仿佛是当头一棒,狠狠的敲打在了公孙贾的头顶上,听到此话的公孙贾连忙惊恐的抬起头,恰恰对上了杜挚那双冷漠且除了深沉的黑色以外不带有任何色彩的双眼,公孙贾倒头再拜,看似随意实则是从牙口中硬生生的挤出几个字。
“我,怎敢。”
“那不就是了吗?”
戏谑的看着公孙贾,杜挚慢悠悠的走到了公孙贾的身边,大声说道。
“我也不强求我们的太子师父,我们也清楚因为你的身份要让你做出选择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可是卫鞅如果真的损害到了大家的利益的话,你也懂的怎么做吧?”
公孙贾强打镇定,顺着杜挚的话接了下去。
“如果卫鞅的变法真的损害了在场诸位的利益的话。”
杜挚笑脸盈盈的看着他,除了甘杜集团的其他人都低下了头,公孙贾这才吐口。
“我公孙贾连同太子绝对匡弼皇上,为了大秦的强大,绝对不会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