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们不约而同地握紧手中的长刀,苏白龙皱起眉头来,猛然间想起昔日玄一门大弟子被段易生在古阳关一剑给杀了。
魔道不讲规矩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现在楚惜风在和许秋生论剑,大概是没什么人能够护住他了。
楚淮北咬了咬牙,对远处的那道声音撂下狠话道:“老小子你要是敢动他,我便让青城军抄了你玄一门!为江湖除害!”
江城月不紧不慢地走来,像是没有看见那些明晃晃的刀剑一般,几步便走入了战阵之中,将士们不敢动,手中的刀剑已经举起,可却不敢挥下去。
楚淮北刚想拦在苏白龙身前,就被后者一把推开。
江城月忽然笑了起来,脚步斗转星移一般,瞬间便突破了楚淮北的五千铁骑!五千铁骑也并非拦不住江城月,只是这山上还有另一个魔道许秋生,这五千铁骑折了一半,那山上那位还不得为所欲为?
就算许秋生打不过楚惜风,可若是要逃的话,还真不一定能够拦得住,小长生境的玄妙又岂是他们所能够揣测的?
“苏小友英雄出少年,气度也是不凡。”江城月赞叹道,“不过此行而来我也不是想找你算账,而是来看这场战斗的。”
楚淮北心底紧绷的那根弦松了下去,江城月虽然是魔道,可心口如一,这也是玄一门所倡导的信念,他们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所以也没必要说谎。这和某些鬼话连篇的人比起来反倒没有了魔道的气息。
苏白龙拔出的剑也归鞘,身体放松了下来。李修平恶狠狠地盯着江城月,不管老家伙说的是不是真话,总归他对魔道是没有半分好感的。要斩尽天下邪祟不止是说说而已。
“一同上山?”江城月走到苏白龙身旁道。
苏白龙愣了愣,他这才刚走下山来,转眼又得爬上去?江城月笑了笑,也不在乎苏白龙的答案,长袖一卷,阴风怒号,一阵妖风刮过,两人的身影顿时消失在了青城山脚下。
只能看到那道妖风自云端而去,俯瞰整个青城山。
苏白龙踩在桃花瓣上,不远处剑气四起,楚惜风同许秋生纠缠在一起。江城月走到一棵桃树下,缓缓坐了下去。他两鬓斑白,也不像吴通年那般鹤发童颜,寻常人一眼望去也知晓他年纪不小。
桃花瓣不像昨日那般鲜红,失去了树根供给的养分之后这些花瓣失去了娇艳欲滴的姿态,更像是世间最普通的尘埃一般。
万物都会凋零的。
“可惜了,若是再来早一些的话这些桃花还能用去酿桃花酒。”江城月低声说。
苏白龙也不是没和武榜高手打过架,可不知道是不是眉心那点紫气的缘故,他总觉得江城月全身都给人一股妖异的感觉,不像是魔道,倒更像是邪!
“楚老头,再不拿出真本事来,你小命可就不报了!”许秋生仰天长笑道,他的衣袍被狂风卷起,分明手中无剑,可全身却剑意涌动生生不息。
“楚惜风这辈子从不怕死。”楚惜风淡然地说,“昔日能斩去了半柄破剑,现在你无剑,那便斩去你一只手臂!”
豪气云天,也只有剑王楚惜风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楚惜风的一生放在史书之中也是一道传奇,自从入了江湖以来,至今未尝一败,无数人想靠他扬名立万,可最后都成为了他剑下的亡魂。
只可惜英雄迟暮。
苏白龙又想起了昨日楚惜风似疯魔一样的状态,心底升起了一抹寒气。不少人都说酒后吐真言,醉了以后才能看出一个人本来的面目,那么是否楚惜风也可以被称为妖魔?
天空中古剑脱离了楚惜风的手掌,化作了一道长虹贯穿天际。许秋生的脸色终于变了变,不过并不是讶异惊恐,而是兴奋!
他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展示着他的兴奋!
天下人众所皆知,楚惜风最为人津道的不是那手剑破山河,而是这一手飞剑!江湖中也不乏以飞剑成名的英雄好汉,不过那些人用的都是小臂长短的短剑,这样能够让飞剑的速度更快。
唯独楚惜风一人用三尺长剑,可速度却比那些用短剑的还要快!
许秋生手掌一挥,古剑撕裂了狂风,依旧向他刺来,逼得他往后退去。楚惜风傲然于这天地之间,似乎是无人可敌。
“苏小友习剑多少年了?”江城月忽然问道。分明是他说要来看剑的,可反倒对两人的斗法不屑一顾,手中捻着一瓣桃花。
“约莫是十年。”苏白龙望着天空中的飞剑出神,难得看到这样的对决,他自然是不会放过。他之所以能够被称为剑道天才,不是因为根骨多好。而是能够一眼就记下对方的剑招并且用出来。
只需摸一次,他就能理解每一柄古剑。不过许秋生这无剑之道还真让他没有半点的头绪。
若把自身化剑,那谁又是执剑之人呢?剑锋再利,可也得看执剑的人如何。一名孩童若是拿着名剑榜前三的古剑,也没办法打过一个手持普通铁剑的成年人。
“我那笨徒弟应该也和你说了,如今苏门已灭,苏小友若是没有归处,可以来我玄一门之中。”江城月把手指上的桃花瓣扔在地上,“我们是同类。”
他的脸上忽然泛起疯魔似的笑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仿佛他体内隐藏着的魔忽然显现。
“免了。”苏白龙话锋一转,“能够登上武榜前三的人实力和心性都非常人所及,前辈又为何要将自己变作一个魔道呢?”
江城月翻了个白眼,轻声道:“玄一门不过是主张释放天性不要压抑自己的欲望而已,可从未说过我们是魔道,而起比起那些说着正义的话,背地里带着青面獠牙率兽食人的家伙来,玄一门更真实的多。”
苏白龙无法反驳,天下百姓苦。不说其他地方,光说寒州就能看出。贺尾做的事倒还有些良心,撑得上是寒州百姓的衣食父母,可再去看其他刺史,哪一个不是在剥削百姓?多少粮税被他们悄无声息地吞掉,还甸着个肚皮一个劲儿地喊着自己穷苦,为百姓操劳不知道瘦了多少斤。
“苏小友此刻不答应也不打紧。”江城月温和一笑,“不过你只需记住,玄一门的门庭始终会对你敞开便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