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阁外有水声,河水湍流不知去向何处。红月轻轻一跳,站在了流水之上。苏白龙这才发现流水上有几道石墩。
白色的长裙沾了些溪水,红月每一次跳跃裙摆都甩起水珠,倒像是一只兔子。
“苏公子不喜欢我么?”红月跨过溪流,隔着溪水和苏白龙对望。
苏白龙愣了愣,随后道:“我和红月小姐连面都没有见过,怎么去谈喜欢?”
红月轻笑起来,弯腰捧起一汪溪水洒向天空,轻声道:“这片土地叫做月关,就如同它的名字一般,一天里只有一个时辰能够看到太阳。”
苏白龙望向澄澈的天空,和外界无异。他听说过月关这地方,无论春夏秋冬太阳都只出现一个时辰,其余的时间便是漫长的黑夜,除了黑便是白。
“不过楼主不让我们去见阳光的。”红月说,“因为见了光就不会甘心待在黑暗里,可杀手啊......踏出黑暗就只有死去的。”
苏白龙一凛,踩在石墩上的脚步一顿,差点滑倒在了溪水中,不过他的内力深厚,脚步一踏便跃过了溪流。
红月见他过来,转身继续带路,那张遮面纱被晚风吹起,苏白龙却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既然不想做杀手,又为何要待在这月关里呢?月楼楼主真当会不让你们离开月楼么?”苏白龙问道。
红月咯咯笑了起来,说道:“楼主说过我们随时可以离开的,可出了月关,又能去哪里呢?外面是圣武王朝的领土,我们这样的亡国奴无非也就是娼妓和奴隶,在月关还能保存那点仅有的尊严。”
苏白龙不语,他找不到任何的话来安慰红月,看起来对方也不需要安慰,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红月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反倒是说道阳光的时候目光中闪过了一丝希翼。相比亡故的国家,她更想看到的却是阳光。
两人走进了幽寂的竹林,现在这个时刻月关内也很少有人走动,月楼不怕别人闯入,因为月关是传说中的地方,无人可以抵达的领土。
传说中只要踏足月关的土地,此生就没办法回到阳光下了。
苏白龙自然是不信这鬼话连篇的传说的,月关存在与否还待考证,兴许不过是月楼楼主靠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办法达到了这样的景象,并不是真正的月关。
竹林的尽头是一间小楼,小楼亮着烛火,红月推门而入,苏白龙紧跟其后。
他倒也不是想真的让红月暖床,只是在这月关中谁知道有没有楼主的眼线?他可不想这个娇艳美好的女人就这么死了,死在自己人的刀下,难免会觉得憋屈。
小楼里摆了副桌椅,除此之外也就只有一间床榻,脚下是柔软的垫子,红月脱去了鞋,露出美玉般的脚来,小腿上可以感受到力量,却并不缺失美感,是双舞者才能拥有的腿,难怪她能够跳出那样惊艳的舞蹈来。
苏白龙也脱了鞋走进去,柔软的垫子让人感觉不到寒冷,反而拖去了鞋的束缚。
桌上摆了几坛酒以及精致的酒杯,红月看了一眼苏白龙道:“苏公子要喝酒么?”
苏白龙摇了摇头,并没有想去饮酒的想法。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的紫檀圣乾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便直接睡好了。”红月点了点头,漫步走向床边,坐在床榻上看着苏白龙,两条腿晃荡了起来。
“红月姑娘先睡吧,我还不困。”苏白龙拒绝道。反正只要在这屋子里待上一晚就足够了,就算是三天三夜不合眼,他也能够精神抖擞。
红月冷哼了一声道:“苏公子果然看不上我们这样的女子么?可其实花楼是我第一次出月关,红月的身子还是清白的。”
苏白龙苦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为何不肯靠近我?”红月笑道,“苏公子走进这楼中来,除了脚碰到了这楼中事物,其他地方甚至不愿去碰么?”
“还是说......”她一步步向苏白龙走来,手指点在了苏白龙心脏的地方道:“苏公子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呢?”
苏白龙愣了愣,一个闪身躲开了红月,在他看来这和轻薄没有什么区别,他可不想去做流氓。而且儿女情长总得两情相悦吧?
红月也不恼,重新坐回了床榻上。语气里却带着笑意。
苏白龙坐在了桌案旁,和红月对视道:“相比这月关,我比较好奇楚惜风为何来要月楼,难不成月楼做了什么令剑王愤怒的事?”
红月道:“苏公子还真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我刚踏入花楼的时候可是看到那些男人眼睛都直了,可苏公子都进屋了,却在问我另一个男人的问题。”
苏白龙语塞,不知该作何回答,不过江湖中确实没有听说过楚惜风和月楼来往,也未曾听说过楚惜风一剑杀入了月关中。
能让剑王出手的事,必然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事,更何况还和月楼有关。
红月见苏白龙没有回答的兴致,也不在逗弄他,轻声说道:“楚惜风来月关,只是为了带走一个男孩。”
苏白龙心中一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反倒是红月笑问道:“苏公子就不好奇那个小男孩是谁么?”
“知道的太多总没有好事的。”苏白龙轻声说道。
“那苏公子想要看我的容貌吗?”红月忽然褪去了长裙,只剩下简洁的衣物。
她的每一寸肌肤都如同美玉般无暇,甚至隔着老远也能够感觉到那惊人的弹性,苏白龙连忙遮掩住了自己的眼睛,不去看着春色景象。
红月咯咯笑了起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有趣的人,小小的花楼她几乎看尽了人生百态,哪怕是那些装的再好的清流公子,可看到躺在床榻上任人采摘的美娇娘也会化作饿狼扑上来,毕竟是对方自愿,谁会放弃着秀色可餐的美味?
可苏白龙第一时间却是捂住自己的眼。
“苏公子当真是个特别的人啊!”她轻声叹了句。
苏白龙没有听清,却又听对方没了声响,这才放开了双手,看到床榻上的红月已经入睡,那满色春光也被被褥遮住。
他这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