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能借势八方了吗?”谢安眉间上了一把锁。
武道天途,借天地之势为己用是区分普通武夫和武道高手的划分线。不过凡人终归不是仙,能够借用的天地之力也就只有“八方”。
苏白龙能借八方天地,距离小长生境也不会太远。不得不说这确实是耀光门的灾难。
半空中左赢面色一变,手中的长剑变得沉重了起来,如同握着千万斤的玄铁。
苏白龙长剑破空而来,在空中划过一道长虹,王屋山下暴起了雪瀑,直冲云霄!在他面前的若是真正的瀑布大概也会因为这一剑而逆流!
左赢单手持剑在空中一挑,雪瀑裂开了一道缝隙,剑气破空而来!
他的手中像是沾了水,手中长剑顺势一抖,苏白龙斩出的剑气顿时像沾上了泥垢一般,速度变缓了下来,然后长剑一旋,剑气被带偏,击在了王屋山上!
雪瀑落下,庭院中的耀光门弟子顿时都成了雪人,谢安周身三尺丝雪未见,气息浑圆。
“要是真入了小长生境,这王屋山的龙脉也会被他一剑斩了去吧?”谢安叹了口气。
原本磅礴大气的耀光门此刻残垣断壁,雪瀑带着千斤力坠下,普通的房屋又怎么抵挡的住?整个耀光门道场都被雪掩埋,若要重新修葺又是一大笔黄金。
“这小子怎么那么记仇?苏门的火又不是我放的。”谢安苦着脸道。现如今朝廷税收都用去征兵发军饷了,耀光门一个江湖门派手头也拮据了起来,比不得之前的大气,这一座座的屋子当初可都是花了不少银子!
不过随即谢安又庆幸把苏白龙带来了道场,他小院里那些个字画可都是珍藏,用银子也买不来的东西。
对于谢安来说这世上宝贵的只有两样东西,一个是那些个字画,一个就是谢云龙了。
左赢抖落了自己身上的雪花,冷不丁地颤抖起来,他年纪也很大了,最受不得风寒。
苏白龙还想提剑再来,左赢只能连连摆手道:“不打了不打了!再打下去耀光门可就真被雪埋了!到时候又得从酒钱里扣!”
苏白龙忍住了继续打下去的冲动,手腕上的紫檀圣乾珠不可察觉地闪过一道光,压住了他心中的魔性。
要不是和尚送他的这串佛珠压着,他还真不一定能够压住体内的魔气。
苏白龙同左赢一起降下身来,姬缘诚连忙递上了大氅,左赢报以感激的笑容。苏白龙收起长剑,这天地间凌冽的风雪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苏白龙同样披上大氅,而后对左赢道:“左护法也懂得武当剑法?”
最后引开他剑气的那一式颇有武当山“四两拨千斤”的韵味,要说把以柔克刚融入到剑法中的,天下也就武当一家。左赢阅剑法无数,连武当山的剑法也能学到?
“前些年遇上流匪,从对方手里抢的。”左赢一笑道,“若是苏小少爷想看,我这就去取来,只要别在把耀光门给埋了就成。”
苏白龙不由得想起之前王项明和他说的事,却也没想到天下有那么巧的事。
“烧苏门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这样想?”苏白龙冷笑了一声,“我只是埋了你几座屋子,可还没让你耀光门见血。”
“苍天可鉴啊苏小少爷,苏门那把火真和我耀光门没关系。”左赢苦着脸,“那是天哭降下的雷引燃的火!”
天哭,据说是武道高手死去时的一种天地异象,就连老天爷也为其可惜。苏白龙没见过,可却是听说过天哭时不仅会降下大雨,还有神雷伴随。
可为何苏门宗祠还立在废墟中?苏白龙有些想不通。
左赢躬身把苏白龙送走了,去江南还有不近的路,苏白龙也不想过多在耀光门逗留。谢安也乐的把他送走,两人都很有默契地不动手。
送走了苏白龙,左赢看着被雪瀑掩埋的屋子叹气,虽然气候在变暖,可要在这冰天雪地里露宿确实不是他这个年纪的人能承受的。
谢安轻声问道:“怎么样?”
之前的论剑像是双方都约定好的,说是论剑,可不过是互相试探而已,姬缘诚不过是个引子,就算苏白龙不提谢安也会提。
他们就像是两军交战,都想知道对方的兵力如何。
如果说之前武榜上的高手都在窥探小长生境,那么随着第一个人打破天地桎梏踏入小长生境后,小长生境的高手只会越来越多,谢安不能不急。
左赢皱眉说道:“还好只是论剑,若真当是死战的话我打不过。”
“谁问你这个?”谢安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
堂堂武榜高手,被谢安拍了脑袋也没有动怒,只是眉头越皱越紧道:“不出三年,便是小长生境的高手。若要真入魔的话......只怕已经是小长生境了!”
谢安苦笑了起来,没有继续问下去。再怎么问不过是徒劳,小长生三个字就足以压垮他原本就瘦弱的身子了。
姬缘诚带着众弟子开始打扫道场,看到之前那场论剑,他也不会傻到继续追出去说要铲除苏白龙这个江湖魔头。不过对谢云龙的话他还是坚信的,一个苏白龙怎么和江湖中名声鼎盛的耀光门斗?
当初苏百草不也是剑道独尊么?
雪有三尺深,不止是院中原本的积雪,苏白龙还引动了王屋山周围的大量积雪。把耀光门用雪埋了确实是他故意的。
左赢老神自在地站在谢安身旁,忽然躬身问道:“掌教,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有屁快放,现在正来气呢!”谢安说道,“再浪费我时间你这个月酒钱没了!”
左护法愣了愣,随后脸色苦了下来道:“我这可是刚大战完,不赏酒就算了,怎么还要把酒钱也扣了?”
谢安白了他一眼道:“武当剑法的孤本你说送就送,败家玩意儿!”
左护法说道:“那我还是问问题吧。”
“掌教已经很老了吧?可为什么还是要苦苦支撑着不退下来呢?江湖第一真那么重要么?”
谢安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声音轻缓道:“我是旧时代的残烛,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帮我儿子竖起新时代的旗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