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周围变得嘈杂喧闹,有人在大声呼喊,有人在打电话报警,也有人掏出了手机拍摄视频。
怀里的李寒依然没有睁开眼睛,我晃晃他,等了两秒钟,最终放弃了唤醒他的计划。
“走你!”我一用力将李寒抗在了肩膀上:“来来,让一让!有伤员!让我过去!”
我一路喊叫着,扛着李寒向外冲去,人群看到如此和蔼可亲的我,都自动闪开到两边,让出了一条道路。
我扛着不省人事的李寒,朝着学校的大门口跑去,一路上,不少男男女女为我们驻足观望,都被我一句“看什么看,还不快去上自习!”教育的目瞪口呆。
就快要跑到校门口了,我放缓了脚步,李寒在我的肩膀上一直在下滑,戴着手套的手又不好用力,我只能慢下来,防止李寒因为颠簸掉落在地上。
好不容易才把他从被送往医院的边缘拉了回来,我不想自己亲手再把他送进去。
走出了校门,看着门前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我一瞬间感到恍如隔世。
终于回到了人类的社会……我的眼睛有些湿润,想要大声呼喊,将胸中的郁闷与兴奋全部释放出来。
李寒的身体又向下滑去,让我从激动的感情之中回过神来,一把托住他,赶紧向前走去。
到底应该往哪个方向走?
我踌躇了一下,决定走向马路对面,那一片看起来十分破旧的居民楼。
在里面找个清净的地方,把李寒弄醒,然后再做打算。
打定了主意,我左右看看。发现这周围也有不少人用异样的眼光盯着我们。
“你说你,不让你喝,非得喝!”我大声嚷嚷起来,用左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害我还得背你。”
这番话起了作用,人们似乎消除了疑虑,目光不在聚焦在我们的身上。
“呼~”我舒了口气,扛着李寒穿过了马路,走进了那片老旧小区的门口。
小区里的路灯昏黄暗淡,还有几盏闪烁着,好像随时都会熄灭。我七扭八拐,随便找了一个单元,推开门走了进去。
没有电梯,连楼梯都破破烂烂的,逼仄的走廊让扛着一个人的我走的十分艰难。我好歹爬到了二楼的走廊内,李寒放在了一户人家的门口。然后蹲下身,先好好的喘几口气。
“喂,喂!醒醒,李寒!”我的呼吸平顺了一些,便用手套怼了怼他的脸,想让他清醒过来。
他皱皱眉头,抿了抿嘴唇,却没有了进一步的反应。
“喂!醒醒啊!”我有些急躁,声音大了不少。
“咔嚓。”旁边铁制的防盗门打开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颤颤巍巍的探出了上半身,一脸狐疑的看着我们两个。
如果晚上打开自己家的门,看到一旁待着一个不省人事的年轻人和一个穿着布偶服的家伙,我大概也会露出这位老人脸上的表情。
或许还会报警,再去厨房拿把菜刀防身。
“你们……”老太太十分迟疑地开口说道,似乎不知道从何开口询问。
我的脑子马力全开,立刻站起了身体,走向了她:“阿姨,您晚上好啊。”
我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憨厚可靠又充满热情,但是效果并不尽如人意,。老太太向后退缩了一些,似乎随时打算关上防盗门。
“你们……你们是干什么的?”老太太的声音中透着紧张。
“阿姨,我是……”我本能的手往兜里一插,发现里面还留着一张广告传单,心里顿时有了主意:“我是来给您送牛奶的,您看。”
我费了半天劲儿,才把那张传单掏了出来,小心翼翼的递向了她。
老太太用手捏住传单,拿进了门里,低头看了两眼,说道:“我这眼睛看不清了。”
“阿姨,我跟您说说啊,你看我们这双岛牛奶开业十周年庆典,只要您拿着这广告单,就可以去领一瓶我们最新推出的双岛至尊牛奶。”我热情洋溢的解说道。
“就一瓶啊?”老太太不客气的说道。
“一瓶,当然要是您能到场,我们公司肯定会让您得到更多实惠。”我的笑容简能穿过布偶面具了。
“没用。”老太太嘟囔一句,“咔嚓”一声将门关上了。
“呼~”我松了口气,看来这八十块钱也不是那么容易挣到手的。
“哎呦……”身旁的李寒发出一声呻吟,我大喜过望,赶紧走回他身边,蹲下来,拍拍他的肩膀:“李寒,你怎么样?”
“我……我杀人了!”他微微睁开眼睛,痛苦的说道。
“嘘——你小声点,我刚把那个老太太哄回了屋里。”我赶紧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但是因为戴着手套,我很怀疑他是否能够正确理解这个手势的含义,“你什么时候杀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那个曹涛,是因为我才被车撞上的。我这是……过失杀人。”他的精神似乎崩溃了,用双手抱住了头,不停摇晃着。
“喂,你刚刚追他的时候,是有意识的?!”我之前一直认为,他被那女鬼控制住以后,对发生的事情是一无所知的。
“我能看到……能感受到一股极端的仇恨,和巨大的痛苦,可我不能够控制身体,只能任由自己去奔跑……我,我害死了曹涛。”他的呜咽着说道。
“歇会吧你,刚刚你被女鬼附身了,你知不知道?”我拍拍他的头,轻声细语的说道。
“附身?”他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
“对,有个女鬼控制了你的身体,让你去追曹涛。这个女鬼昨天晚上就在教学楼的楼顶,想要推你下楼,被我给搅和了。今天她出现,带走了曹涛,我看这事情不简单,她好像认识曹涛。”我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那么,他的死和我无关?”
“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十分肯定的说道。
“我没有违法?”他的声音大了一些。
“不仅没有,而且曹涛当时想要拿刀捅你,犯罪的是他。”我谆谆教导。
“我没有违法,没有违法……”他循环反复的念叨着。
很好,看来他已经明白过来了。
“但是……”他沉默了一下:“谁能够证明呢?”
我,无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