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的地方,一只猫居然会说话?
辛仁张了张嘴,发出的还是吱吱声,它立刻闭紧嘴巴,生怕那只猫再回来。
真的是只猫吗?
黑老鼠麻利地翻了过来,粗大的尾巴轻轻拢了一下空气,仔细辨别其中的味道。
“嗯,有一点点人的血腥味道,在那边!”
黑色影子躲避着光亮,往更黑暗处摸索着,空气中有着人无法识别的特殊气味,但是在黑老鼠的鼻尖下,这种味道剧烈而诱惑。
王宫的偏僻处,有一处地牢。
地牢是当年随着王宫的建造而添加的附属设施,原本是用来惩罚王宫内的人员,有的时候也会关押王室成员,不过随着近年王室成员凋零,这座地牢已经逐渐被遗忘。
经过了几百年的岁月侵蚀,地牢的顶部开裂,时不时有掉土、漏水的情况,原本的通风口早已失去作用,空气不流通,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充斥整座地牢。
地面墙角长着狗尿苔。
许多墙壁都开裂了,砌墙的石块之间有了巨大的缝隙,有时能够看到隔壁狱友的影子。
这个地方,看守也不愿意下来,只是每天定时地进行巡查、送饭,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在地牢的出口守着。
地牢内有几个相连的监牢,这些日子客满。
本来即将荒废的地牢里空无一人,但是昼王突然兴起砸了整个有殷城的建筑,顺便将城内的监牢也砸个粉碎,一期重建计划还没轮到城镇监狱系统,所以有殷城内无监狱。
归来的几十万百姓都被管理得井井有条,没有发生恶性事件,有些小错在现在这个紧要时刻,基本上就地解决了,扣房屋积分基本上是最严厉的手段。
有一群人被安置到了王宫的地牢。
猷国的镇国太子和一干将领。
猷国的将领大概有二十几人,三个监牢也就够了,后来猷国不断派出探子来查探情报,被积极的百姓举报,但凡进了有殷城,一个回去的都没有。
那些探子来了不干活,点名不喊到,不在任何一个小分队,基本上都被扭送给了黑猿。
陆陆续续有五十多个探子被塞进地牢。
所以虎镇国看着那帮无用的废物很是寒心。
他现在形容枯槁,面黄肌瘦,口干唇裂,浑身无力地倚靠在潮湿的草堆上。
这地方就像个牲口棚。
虎镇国的心情已经发臭了。
猷国肯定已经得到消息,只是为什么还不派人来救自己?
商国怎么敢将一国太子关押如此许久不闻不问?
其实王昼已经将他忘了,每天的事情那么多,当初还是琭婴说了一句怎么处置,王昼想了想,就先关押起来吧!
一直到了现在。
在监牢的时日里,整天没吃没喝,偶尔会有半个饼子扔进来,几十人塞牙缝都不够。
水也很少,虎镇国有次实在忍不住,接了漏下来的水,恶心了半天,还坏了肚子。
上厕所,不存在的,那次所有将领恶心了好几天。
从那时起虎镇国就没打起过精神,直到第一个探子被送进来,他仿佛看到了希望。
因为探子是分作两组,另外一组只是远观,从不靠近。
自己脱离这该死地方的时日也不远了!
事实上,他想多了,他没出去,探子一波一波进来得更勤。
“你们这些废物,怎么就会被发现呢?”
虎镇国期待的勇士救主的戏码没有发生,再强的勇士,面对那些黑猿的时候也会撒气,意识到劫牢是不可取的,咱老老实实等释放吧。
又是一个难熬的长夜……
“吱吱!”
虎镇国的耳朵顿时竖起来,他趴在地上,两眼绿油油的:“你们,听到没有?老鼠,有老鼠!”
没人理会他。
每天送下来的食物,大部分都入了虎镇国的口,其他将领比他更虚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其实每天地牢分配的食物不少,虽然不能吃饱,但也不至于饿成这个德行。
当初将他们刚关进来,还是有专人负责的,半饥半饱的,让他们没有逃跑的劲头就成。
后来有殷城搞大建设,没有闲人,负责地牢的看守就拽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耳聋眼花的,负责每天给他们送饭。
这个老头喜欢养狗,但是家里没有多余的粮食,回到有殷城,老头又养了几条狗,吃的不够了,他就把虎镇国他们的口粮克扣,带回去喂狗了。
每天他就端着个小盘子,颤巍巍站在离监牢有三四米远的地方,喂狗一样将口粮扔过去,然后收拾收拾回家了。
看守的人心知肚明,也不说他,对猷国的太子,他们巴不得饿死才好。
隔着几个监牢的探子那边传来奇怪的叫声。
“喂,他怎么干了?”
“睡你的觉,什么干了?”
“人!他成人干了!”
“啊?救、救命……啊!”
短暂的骚动之后,有一个监牢骤然没了声息。
虎镇国听到了,宵夜也不找了,顺着墙壁上的缝隙看过去,黑漆漆的,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事。
又是一阵骚动,但还没等到他听清楚,骚动又是莫名其妙地停止。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几脚踹醒昏睡的将领:“都醒醒,有情况!”
“有情况?”
将领们睁开沉重的眼皮,闻言心中大喜:“莫不是有人来救我们了?”
虎镇国摇头:“不像,要小心……那是?”
突然从墙壁裂缝内他看到一抹血红色,仿佛幻影般一闪而逝,心头愈加沉重。
他猛然醒悟到什么,脸上顿时出现惊骇的表情。
“来人,有妖邪杀人,快来人,杀人啦!”
虎镇国焦急地拍着生满铁锈的监牢栏杆,眼中的惶恐却是越来越盛,他好歹是猷国的太子,从天人那里得来的听闻不多,但是这明显是妖邪杀人,凡人必死无疑!
没人回应。
“嘿嘿,想不到,还有个警觉的!”
一团浓烈的血光从裂缝的那一边缓缓渗透过来,落到了一个毫无防备的猷国将领的头顶。
“嗤——”
仿佛强酸滴落,虎镇国眼看着那名将领惨叫都不曾发出,头颅就被腐蚀大半,凄惨无比地死去。
血光瞬间扑到死去将领的身上,发出进食般的咕噜声,在所有人的惊恐目光中,那具尸体逐渐干瘪下去,血液、肌肉全部消失,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肤覆盖在骨头上。
血光将整个人都吸干了。
这一幕比任何言语都恐怖。
虚弱的人们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疯狂吼叫着,拍打着监牢,妄图喊来救命的人。
看守撒尿去了。
“你们的身份不一样啊,气血略略比刚才那些人足,但是也没滋没味。”
“怎么都干得跟柴火一样呢?没有口感,本君太失望了!”
血光中逐渐浮起一道血影,辛仁模糊的面孔出现,环视了一周:“让我来慢慢品尝你们吧,谁的尖叫声最响亮,本君就最后一个吃他!”
顿时刺耳的惊叫声在监牢内响起,随后又一个个的熄灭。
仅剩下虎镇国了。
“饶、饶命!”
他跪地乞求:“您是天人吧,您是高高在上的天人,何必和我为难呢?”
“您有什么需求,可以和我说啊!”
虎镇国拍着胸口:“我是太子,我是猷国的太子啊,您需要的尽管提,只要天人放过我,所有的条件我都能办到!”
他灵光一闪:“对,您是要吃人?那也不成问题,只要天人带我出去,猷国的百姓您随便吃!我的几个城池中还有数万的仆役和奴隶,若是您需要,我让他们排好队供您享用!”
“您别吃我,天人饶命啊!”
虎镇国不敢抬头,只是一个劲地说着,半晌他没听到动静,略略抬头,发现一双血目正在盯着他。
“有趣啊,一国太子?有趣!”
辛仁怪声怪气,血影在虎镇国身边徘徊,刺骨的血气拂过他的身体,腐蚀着他的皮肤,让他感受到切肤之痛。
“可以!”
虎镇国顿时如蒙大赦,接着听到了辛仁后面的话:
“若是为我屠人五十万,本君可以考虑收你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