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遇到熟人,身份又高得可怕,冯飞有些莫名的兴奋,很是热情地邀请斯楼耿到自己家作客。
反正行长给自己的邀约并没有注明时间,在银龙城里歇息两天,顺便采购一些物资,再越过边境去往西峰也不迟。
这么一想,斯楼耿便欣然应下。
一路上,两人边走边聊,斯楼耿也大致了解了冯飞的一些家况。
原来,冯飞的父亲与风克道乃是旧识。
冯飞被几家学院教习确定不能觉醒艾蒂蛾之后,就被他父亲送到商队里,让他跟着风克道走南闯北,顺便习一些本领。
跑商本就是一项风险高,利润高的行当,几年下来,冯飞竟然慢慢也存了不少积蓄。
加上他父亲善于经营,在银龙城里陆续开了两家粮店,家境渐渐变得殷实起来,在这小城里也算知名大户了。
按照冯飞的打算,等再过两年,他就回家里,除了帮助父亲经营粮店之外,还准备靠着之前跑商积累的经验与人脉,做一些贸易生意。
走到一处独院小园的时候,冯飞停住了脚步。
“这里就是我家了,肯定没有你在北都的王府大,你别嫌弃才好。”一路聊来,冯飞的拘谨散去了不少,这时候甚至还开起了玩笑。
斯楼耿笑了笑,正准备说话,小园里面忽然传出了一阵粗暴的咒骂!
“冯学海你真他妈是个白眼狼!当年要不是老子接济你一下,你们全家老小早就饿死街头了!现在只是让你借两千能量点来用,你就在这里推三阻四?”
“大哥,不是我不愿借,而是最近确实紧缺!我那店里近两天刚进了粮,前几天给你的1000能量点还是拿了飞儿的积蓄,我们也没有多说什么……”
“怎么?你这是提醒老子还钱是不!晚辈赚的钱,孝敬长辈理所应当!那点钱,老子逛几次怡春楼就花光了,照我看,你儿子也就那点出息而已!”
听到这里,冯飞的脸顿时黑了下来,一挽袖子便冲了进去。
斯楼耿皱着眉头,跟进门去。
小院里,一个衣着邋遢的男子正在叉腰大骂,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气,让刚进门的斯楼耿忍不住用手掩住了鼻子。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名与冯飞颇为相像、却一脸无奈的男子,应该便是冯飞的父亲,也就是那醉酒男子口中的“冯学海”了。
看到冯飞冲了进来,冯学海清楚自己儿子的脾性,赶忙拦了过来,强笑着岔道:“飞儿回来啦?后院还有一些柴火没收拾,你去……”
“我刚才在外面都听见了!”冯飞没有理会父亲的阻挠,冲着醉酒男子吼道:“冯舟毅!你不要太过分了!”
“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冯学海,你可教了个好儿子!”见到冯飞,冯舟毅眯起朦胧的醉眼,开始阴阳怪气地大呼大叫起来。
“至少比你有出息的多!”没有理会父亲制止的眼神,冯飞继续指着冯舟毅骂道:“我们一家这几年来,给了你多少钱!我在外面跑商,那是用命换来的钱,每一点能量点都有血有汗,凭什么给你拿去花天酒地!”
面对指责,冯舟毅忽然变得强硬起来,扯着嗓子吼道:“就凭老子当年借给你们100能量点,救了你们的命!”
“那100能量点,我们早就成百倍地还给你了!”
“你们一家的命就值这几千上万能量点么?”冯舟毅脸色胀得通红,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酒气上脸。
“……”
看到儿子与自己的兄长争吵了起来,冯学海又气又急,忽然身体一阵哆嗦,仰首便倒,幸好一旁的斯楼耿眼疾手快,一个瞬步过去顺势便扶住了他。
冯飞见老父晕倒,也顾不得与大伯争吵,赶忙回身,与斯楼耿一同搀着冯学海,走进屋去。
反倒是冯舟毅,竟然没有追上去继续纠缠要钱,而是眼珠一转,像是想到什么恶计一般,阴测一笑,摇摇晃晃地走出了院门,不知去往何处。
……
送走医馆医师之后,冯飞叹了口气,站在门前,脸色不太好看。
“伯伯这病……已经拖了很久了吧。”斯楼耿走了过来,递过一杯凉水,关切问道。
冯飞点点头,接过水喝下,叹气道:“父亲早年就得了这心血病,当时我还在外面跑商,他也没有告诉我。还是这一次我回来之后,他频频头晕,我带他到附近的大医馆看症才知道。”
“这病虽不是绝症,但轻易受不得刺激和劳累,所以我才想着早些回家帮忙。刚刚医师说已经清理了一些脉络淤血,性命无碍,但至于何时可以醒转,他也说不准。”
斯楼耿想了想,问道:“要不送伯伯去北都看看?那里高阶的医师很多,实在不行,我可以修书一封,到时让刘老大……噢,北皇陛下,安排一下御医看诊。”
冯飞听到,连连摆手,说道:“这等小事,怎么敢劳烦陛下?等父亲醒来,我自会陪他去北都看症,你就不用替我担心啦。”
斯楼耿知道冯飞性直,便也不再勉强,说道:“嗯,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就好。”
“嗯。”冯飞点头应下。
“对了,那个冯舟毅……就这么让他走了,没问题么?”斯楼耿想起那醉汉,意有所指地提醒道。
要是对方三天两头过来捣乱撒泼,冯父哪怕醒转,估计也很容易再一次被激得病发。
听到这个名字,冯飞恨声说道:“那混蛋要是还敢来,我就打断他的狗腿!”
可能是怕斯楼耿误会什么,冯飞说完气话之后,又继续说道:“我那便宜爷爷当年十分笃信改命之说,认为一个儿子不利家运,才把我父亲过继到冯家养着。”
以前有空闲的时候,斯楼耿也会看一些大陆民俗的典籍。
各种迷信之说一直在北境民间盛行,有些人甚至为此伤人性命,或者做出不少有违人道的恶行,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他没想到,冯飞父亲也是迷信之说的受害者之一。
“我们与冯舟毅那混蛋,实际上并无血缘关系,而且爷爷本就看不起我父亲这挂名儿子,过世的时候还把全部家产都给了自己的宝贝亲生儿子。”
“那年冬天,银龙城疫症流行,我和母亲都染上重病,我父亲实在没有办法,便去冯舟毅那跪了整整一天,才乞来100能量点的治病钱。”
“可是那混蛋挥霍光家产之后,就挟恩图报,隔三岔五便过来拿钱花销。我父亲念恩,三番四次筹钱给他做生意谋生,却不想他拿了钱就去花天酒地,过不了几天又继续来撒泼!”
“我父亲的病,起码有一半是为了报这‘恩’熬出来了!”
冯飞刚说完,一个年轻伙计忽然冲进门来,汗也顾不上擦,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少……少爷!不……不好啦!大老爷找了一群混混,这会儿正在前街的店里堵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