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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贫手记:三十二、民间高人

    吴玉田不在家,老太太起来开的门。付品江于是拨打了他的电话,一直没接通。

    老太太没好气地说:“背万年时的家伙,不晓得这时候又死到哪里去了!?要不我去找一找?”

    “不用找!您快睡!”付品江笑着道,“反正也没什么急事,我明天在村委会和他商量。”付品江说着,打算离去。

    正在这时候,吴玉田打电话过来,得知付品江在他家,找他有事,让他等一会儿他马上回来。五分钟后,吴玉田回到家。

    “我们的倒贴书记,这么晚了,跑哪儿去倒贴去了?”付品江开玩笑道。

    “晚上睡不着,到处转了转。”吴玉田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遮遮掩掩道。

    付品江也不再追问这事,直接向吴玉田袒露了自己的疑惑:“玉田兄,这段时间我搞了一轮调研走访,你猜猜最让我意外的是什么?”

    “是有什么大问题吗?又是那一百万公路款的事吗?”吴玉田瞪大眼睛。

    “不是!”付品江神秘兮兮地说,“如果不是这轮走访调研,我想恐怕我们永远不晓得会是这样的结果。”

    吴玉田又气又急,没好气地说:“你就莫卖关子了!”

    付品江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玉田兄啊,不怕你有个倒贴书记的绰号,就算你再倒贴十万八万,你的威信都不及你的堂叔吴国章一半啊!”

    “那是当然!我三叔书读得多,虽然迂腐了一点儿,但为人公道,老百姓笑话他归笑话他,从内心来说对他还是非常认可非常尊敬的。”吴玉田解释道,“左邻右舍扯皮啊什么的,一般都会请他来断案,他都能把两边说得服服帖帖,相安无事。遇到难办的事啊,请他出个主意,一般都会办得很圆满。”

    “这几天我去开屋场会的时候,顺带做了个问卷调查,我的本意是想看一看咱们村支两委在群众心目中的威信,没想到吴国章一骑绝尘,成为我心中的一匹黑马。不过威信归威信,老实说,你觉得他适合当村主任不?”

    “当然适合啊!如果他当干部,肯定是一呼百应!当然,除了吴国梁和吴国庆!叫我看,我三叔就是命运不大好,以他的才能,当个县长都绰绰有余。你别看我五叔吴国栋现在是省里的干部,但其实不过就是个初中生。而我三叔,那可是正儿八经的高中生呢!”

    “当干部光有威信还不够,关键是能带领老百姓发家致富。吴国章自己都是五保户,怎么带领大家发家致富?也许真的像你说的一样,吴国章当县长都没问题,但叫我看他就是不适合当村主任!”

    “据说当年选村委会主任,是我三叔主动退出的,不然哪里有我四叔的份儿?”

    “那他为什么要退出?”

    “那时,三叔年纪四十出头,还是光棍儿一条,在区里的文化站搞写作,没有一分钱工资,还要吃屋里的住屋里的,硬是被他的父母骂了回来。回到家里的他,整天被父母和弟弟批斗,哪里有心思选什么村主任。我敢打包票,现在让他来当这个村主任,他还不愿当呢!他这个人,整个钻到书里面去出不来了!去年以来,我给我那两个顽固的叔叔做了好久工作,他们才同意安排三叔照看鬼谷子庙,一个月五百块工资,三叔便在庙里住了下来,每隔十天半月到红石乡集镇上采购一些生活必须品,一定程度上可以算是与世隔绝。”

    “按理说,以吴国章的才华和威信,找个老婆应该是小菜一碟啊,六十多了还是光棍儿一条,我觉得有些不正常!他就没有什么情史?莫不是受了什么打击吧?或者是在一棵树上吊死了吧?难道就没有女人对他有想法?”

    “我长了四十多岁,还从来没听说过这方面的事情,我看三叔他的心思就没在这些事情上!”

    “一个五保户,被你说得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高人!”

    “你别看三叔和我四叔是亲兄弟,但为人处世是截然不同。我原来也说过,我四叔那个人是典型的望人穷,而我三叔则很大气,时时处处都是为他人考虑。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他们是不是亲兄弟。实话跟你说吧,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看看他老人家。遇到村里一些难办的事情,我都会请教他,通过他的开导我就会豁然开朗。”

    “这么神奇吗?”

    “真的!我有必要骗你吗?不如下次我去的时候约你,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

    “再说吧!”付品江没有正面回答吴玉田的话,“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了,你也不要太操劳!”付品江说着,起步离去。

    作别吴玉田,付品江回到村委会。早先,付品江听云寒松介绍过吴国章,还通过扶贫手册有一些初略的了解,也在吴国梁家见过吴国章的字迹,今天又听吴玉田一番介绍,心中益发对这个未曾谋面的人产生了好奇。

    他试着在百度上搜了一下吴国章,都是与云梦山这个吴国章毫无关系的人。他又翻开了吴国章的扶贫手册,吴国章是1949年出生的,致贫原因栏注明为“缺劳力”,劳动能力一栏注明为“无劳动能力”,帮扶责任人是吴国梁。

    六十岁以上即为无劳动能力,缺劳力这一致贫原因没毛病,这点付品江是清楚的。但出生于农村的他深知,现实生活中,只要智力和身体没毛病,没有任何一个农村人会真的年满六十岁就不再劳作,八十多岁还在耕田的老人付品江也见得多。

    付品江猜测,这吴国章一定是四体不勤,不然也不至于年近七十了还是光棍一枚。

    一个五保户,一个游手好闲什么农活都不会的高考落榜生,何以有如此大的号召力?对比一下吴玉田,不但自己发家致富是把好手,而且像头老黄牛兢兢业业为村里做事,时常还倒贴,可威信还不及吴国章一半,这真的很蹊跷!

    再对比一下云峰回,同为云梦山读书之人,云峰回不但考上了名牌大学,而且地里的农活样样能行,可在老百姓心目中也不及吴国章一半。

    而就是这样一个“民间高手”,付品江却只是通过扶贫手册对他有所了解。看来,近日是得去鬼谷子庙专程拜访拜访这个吴国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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