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浪不屑地凝视了薛芝谦一眼,随即挎着褡裢,拿着伞、湿衣服,往南昌府城中走去。
按照秦老给的地址,他要去找一户姓丁的人家,这家主人的名字叫丁昭,据说是个员外,至于多大年纪,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完全不清楚。
买了价值七八两的礼品后,为了节省走路的时间,曾浪花几十文钱雇了一辆马车,直接坐车到了丁员外家门口。
一座蛮大的院子出现在曾浪的眼帘,白墙黑瓦,翘角飞檐,典型的江南人家。
院墙外有大门和角门,大门关着,角门开着,曾浪叩了大门,门开了,出来一个黑衣家奴,曾浪便将秦老的名帖投下,黑衣家奴拿着名帖进去,让他稍候片刻。
少顷,黑衣家奴引着一个老者出来,老者引着曾浪进门。
“我家老爷这阵子不在家,夫人也去了东禅寺上香,恐怕要晚些时辰才回来,既然曾公子有秦公的名帖书信,那自不用说,只管在府里住下便是。”
老者自称是管家,也姓丁,引着曾浪进客厅,边走边说道。
曾浪与他寒暄着,目光淡淡一扫,却见花圃的石椅上坐着一个年轻妇人,那妇人旁边有一个白白胖胖的三四岁小男孩,粉头粉脑的,正抱着一只橘猫玩耍,那橘猫似也十分亲近这小孩,十分温顺,闭着眼睛慵懒地‘喵’两声,一童一猫,玩得不亦乐乎。
那妇人看着这一童一猫,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那妇人脖颈雪白如腻,丰肌弱骨,腰肢若柳,穿着水粉色对襟褙子,腰上系着浅绿水湖绣花裙,侧身坐着,看不到脸上五官,凭感觉姿色不会差。
见曾浪看着妇人和小孩,丁管家说道:“那是李姨娘和少爷。”
兴许是妇人听到丁管家的声音,侧过脸来,见到家里来客,忙起了身,款款福身行礼,抬眼间,一双丹凤眼忍不住朝曾浪身上打量了一番,见曾浪是个俊秀书生,眉目间隐隐泛起几分羞色,妩媚的笑了笑,福了身后,便抱起那小孩:“平儿,走,娘带你回屋去……”
临走前,不忘回眸又多看了曾浪一眼。
曾浪简单地抱拳行了礼,看出这妇人眼角含春,他虽也觉得有几分奇怪,但突然见到主人家的女眷,而且还是主人的妾室,奇怪之余,他也觉得有几分尴尬。
还别说,这位丁员外的妾室,长得真的蛮漂亮,一抬眼、一福身,都充满了韵味,身段姣好,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却已经很有些少妇的味道。
“曾公子,这边请。”丁管家道。
曾浪便跟着丁管家,先是来到客厅将礼物交给丁管家,然后在管家的招呼下在客位坐了下来,吃了茶,然后将随身行李交给丁家叫来的下人放到了客房。
至于湿的衣服,丁管家听了曾浪掉河里的事情忍不住长笑,立即唤来一个丫鬟,让拿去洗了,晾到了客房屋檐下。
天快黑的时候,只听门子报:“夫人回来了!”
丁管家忙迎上去,备说来客之事。
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在下人们拥簇下走来,曾浪忙上前行礼。
王夫人福身回了礼,道:“秦公于我家老爷有恩,既然是秦公关照来的,福叔,你去收拾一间上好的客房,派个懂事的丫鬟去好生伺候着,莫要怠慢了曾公子。”
听了王夫人的吩咐,管家笑道:“房间早就准备好了,一会儿我安排萍儿过去打扫收拾,所需用品,我也会让人安排布置。”
王夫人点头道:“你能安排就好,这阵子老爷不在家,家里事多,你要多辛苦些。”
管家应了喏,便退了下去。
王夫人引着曾浪进入正堂,此时天色全黑,屋檐下挂起了红灯笼,屋里到处也点了灯,亮堂堂的。
王夫人安排了下人去备晚饭,陪曾浪说着些话,主要是围绕『秋闱』考试聊些有的没的,又听说曾浪本是吉安府乡下人,便打听些乡间趣事。
聊了一会儿,曾浪了解到这王夫人乃是信佛之人,难怪模样儿慈眉善目,看起来很和善;她五官端庄,只是眼角生出皱纹,衬出年岁,看她样子,早先也应该是个美人儿,如今虽谈不上风韵犹存,但也自有持家夫人的端庄和矜持气质。
聊着聊着,忽然见妾室李姨娘抱着小孩走进正堂来,见到李姨娘,王夫人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不好看。
李姨娘抱着小孩进来,小孩子挣脱娘亲的怀抱,于正堂里虎头虎脑的到处搜寻什么,蹲下小身板,一对眼珠子往到处瞪,口中不时发出‘喵’的声音。
王夫人见了,道:“才三四岁的孩子,天天玩猫,不干不净的,可别染了什么毛病。”
李姨娘冷笑:“只要平儿喜欢就好了,老爷都不说什么的。”
王夫人眼神有些严厉:“你……”
显然是对一个妾室顶撞她这个正室,显得很不满,但见曾浪这个客人在这里,又不好多斥责什么。
“平儿,这儿没有,我们去别处找。”李姨娘带着小孩出了正堂,临出门,偷偷的看了曾浪一眼。
曾浪看在眼里,但也不敢往别处想,毕竟王夫人就在这儿呢,难道她还敢明目张胆勾搭自己?别是自作多情了。
寄住在人家家里,不该有的念头就应该立马掐掉,这李姨娘虽然颇有姿色,但他也不是没有见过漂亮女人,与下午还见面的苏绮霏比起来,这李姨娘就差远了。
“夫人,饭备好了。”下人来报。
王夫人便收敛神色,笑着邀请曾浪前去吃饭,当然也仅仅只是曾浪一个人在客厅吃饭,而王夫人、李姨娘和下人们,各处吃饭的地方又不相同的,这就是大户人家的规矩,主人和下人、正室与妾室,地位完全是不同的。
方才见李姨娘居然丝毫不畏惧王夫人的样子,倒是让曾浪有几分奇怪了。
不过别人家的家事他也懒得管,吃完饭便回了自己房间。
进了房间正无聊着呢,不知该干什么,那叫萍儿的丫鬟就端着茶进来伺候,询问是沐浴还是洗脚,又给他铺床整被,将刷牙子、牙粉、梳、镜等一应需求之物,都拿来了。
曾浪在客房专门预备的浴桶洗了澡,然后换了身干净白裳,就问萍儿要几本书看,萍儿去王夫人那里要了几本书。
“这曾公子来考试,居然没带书?”王夫人略感奇怪,但还是去丁员外书房里找了几本书,让萍儿拿过去。
曾浪一看,都是四书五经之类,顿觉乏味,想要让萍儿去换,谁知道这会儿萍儿以为他看完书就睡觉,早已经走了。
“算了,睡觉吧!”
床有些陌生,躺在床上,曾浪辗转反侧,有些失眠,直到三更才睡着。
次日还是萍儿敲门才叫醒,吃了早饭,索性无事,就跟王夫人说了一声,便上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