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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魂记:2009 年 6 月 哆啦 A 梦和哆啦 B 梦(四)

    这一秒病得扎实起来

    失忆归失忆,生气归生气,难受也归于难受,生活还要继续,赚钱还是要继续。成熟男人的标志就是遇事不乱,我做得到,向省高官保证。

    一到公司,我就会把频道调到工作上,不受任何干扰,够职业吧。

    这天我没再等来莎拉的电话,她的电话我是当时就输到了手机里的,我还没想好什么时候打,再后来我又觉得她不是个紧要的人,充其量是个生意场上的好朋友,应该算不得事件的核心甚或边缘。

    晚上,在阿球的建议下,我们来到了位于芙蓉中路的纽跃健身会所。这个会所是一个姓杨的香港人投资的,听说这人是做贸易起家的,因为热爱健身,所以开了这么家。会所建了有五六年,器械用的都是美国进口的世界级著名品牌,5000 平米的面积,一批经过两年专业培训的亚洲体适能(AASFP)教练候着。到现在为止在长沙算是最顶级的会所了。长沙热爱运动或立志要运动的名流总会出没在这里,更衣间那些私人衣柜上一堆叫得响的长沙老板的名字标签足已证明。老早我就办了卡,只为了减掉肚子上的肉,改变生活的恶习,但又总是要给自己找无数借口没有坚持。

    今天我们俩都似发泄地在跑步器上强力奔跑,面前电视机开着,是今年刚启动的《快乐女声》节目。艾敬、李延亮和王东将长得奇形怪状的菜鸟好一通点评。我的眼前只有影像和模糊的声音,没有具体,更进不了脑子。只知道跑啊跑,速度调到了九十五,坡度调到了三。这么使劲的跑像是在和向后的跑步带作对。估计是年纪大了,我还是搞不过它,面前的电视和落地窗外长沙的夜景,混浊在一起。脚下的后力显得更大,我眼前一阵黑,人一下跌了出去——硬是被跑步带狠狠地甩在了地上。

    “我靠,老大,老大。”阿球迅速地跳下来,一把拖住我。

    除了屁股有点疼,没大碍。我喘着粗气地给阿球一个笑脸:“没事没事,你到了我这年纪也会这样。”

    “你才多大?叫你老大,不是因为你老呢,是因为你大,老大。”

    “哪大?我现在就是头大!”

    “那就不知道你哪个头大了。”阿球嬉皮笑脸的,见我没心情聊,聪明地转说:“我们去喝点东西吧,歇下气再搞。”

    于是,我摇摇晃晃地和阿球走到了水吧。靠窗的电脑座已坐满,我们另找了一对红沙发,坐下。阿球端来我每来必喝的梨子汁(据说清肺),他说:“老大,少抽点烟嘞,危害健康。”

    “活那久干什么?早退晚退还是得退,早死晚死总是要死。”我随口说。

    “横批是什么啰,呵呵。”

    “横批啊,不记得了。”

    “横批:向天再借五百年。”

    “知道你有才好吧。活不到五十岁就感觉这一世不得完样的,还借五百年?我还借五百万咧。”

    他立刻来了精神,学小沈阳:“那是为什么呢?”

    我无奈地笑出来:“眼睛一睁一闭,一天过去了;眼睛再一睁再一闭,五百年过去了。钱不想花,还在那,人不想动,时间仍然在走,留也留不住。”

    “哎呀妈呀,大哥,我感觉你回来这段时间,那什么哈,很不对啊。这是咋地啦?”

    “有什么不对?”我在想他有所指的是我在办公室对他发火的事。“我也不知道,总之感觉有些不对。像中了降头。”

    “你是泰国鬼片看多了你。”接下来我想转移话题,突然找到一句,“你不是交警有朋友吗?帮我查下去年 7 月,2008 年 7 月有没有我出车祸的纪录。”

    阿球的执行力是我最欣赏的,没讲二话,直接打电话,报过去我的车型、车牌及姓名,连我的身份证号他都能背出说过去。他的朋友正好在值晚班。

    “没有。从 6 月到 8 月都查了,没有。老大,你还出过车祸?你怎么自己

    都不记得,还要查? 7 月?咦,巧了,不正是曼丽消失的日子吗?”

    “一边去,一世就记得那点事。”

    我到底有没有出车祸啊,头要炸掉了,难道是老爷子在说谎?他干吗要这样?但我的失忆是不争的事实啊。我有那么多事搞不清,那些可都是发生过的。我这“忆”是咋“失”的?老天,别拉着我,要我去死吧。人活在这么复杂的尘世里太折磨了。

    平复,平复。

    我不好向阿球说我失忆的事,说了会令其怀疑我的所说,会对我这上司产生不信任,我要布置什么给他,他不会那么无条件地执行,再是朋友,我还是能够把握这个分寸。好在他说葛曼丽的事,错开了我车祸的提问。

    平复,平复。

    做上司就是这样,不断要找机会表现对手下的关心,就像手下对上司要不断找机会表现出殷勤一样。我说:“葛曼丽找到了没?”这完全出于职场套路的行为令我后悔,因为,我还没确定自己是否真认识葛曼丽并与她有一腿,这样去提醒一个可能早忘记她的人,这人还是我手下,我是不是太不厚道了?我做人和别人差距咋那么大涅。

    “没,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但是你放心,我还是有信心等到她出现的。”他的神情里有红卫兵对天安门无限向往的意思,我更后悔。

    “你手机里有没有她的照片?”

    “有一张,我偷拍到的。”阿球拿出手机翻到某页,我几乎是抢地拿过来。这是一张侧面的,不知女人在干什么的照片,但那个笑的浅窝清晰可见,轮廓扎实的像我在电脑上看到的那个人!是她,我能够确定,我可以肯定,我想说一定是她。

    葛曼丽,这个女人,出现在我七年前的相册里,又在七年后出现在阿球——我的同事的手机里。岁月让一个女生变成此等有些少妇的模样,变成了成熟的韵味十足的女人,她还是漂亮的货,但也未消岁月的作用与悲感。这算是巧合吗?比电影还要有戏剧性的巧合。是我做了对不起阿球的事,还是阿球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根据时间推算,2001 年,我是和那个乔诗雨离婚后才于桃花节与葛曼丽照的相。我不会是婚外恋吧。不会不会。如果是,电脑里的那两个女生,哪个跟我恋的呢?

    平复,平复。

    “的确是个漂亮女人。不过漂亮女人长沙四路里是,依你的条件——”

    “老大。你听说过一根筋吗?”

    “你强,你偶像。走,去吃点东西。”肚子叫着提醒我,晚饭还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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