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静默。
二万一千三百六十二。
第十层!
倒海门的试炼排位,第一次登顶!
王弘毅也以这个可怕的分数,强势宣告自己的归来——
沉寂十年,云海练枪十载。
这位倒海门年轻一代第一人,终于挣脱了旧日的阴影,焕发了新生!
“恭喜。”
静默良久,天一门的李静臻拱手道。
“恭喜。”
紧随其后,殷阴寅拱手。
“多谢,”王弘毅一一道谢,随后眉毛一挑,“但今年的名额,我们倒海门可不打算拱手让人!”
“那就各凭本事了。”
李静臻坦然道,不急不缓的走上前去。
“天一门,李静臻。”
伴随着话音的落下,她看向了镜面,看向了镜面中的自己。
“一”
几乎在瞬间,投影上的数字就跳动了一下。
而后
“二”
——
“三”
前三层,几乎是一鼓作气直接突破。
即便是第四层,即便是四名功力相近的镜像武者同时围攻,也只令投影的数字稍稍停顿了数秒。
“四”
没过多久,五六七八数层,也被一一突破。
太快了。
也太强了。
即便事先早有心理准备,可看到投影的数字便由“八”变为“九”的时候,殷阴寅仍不由色变。
“有把握吗?”
他不禁看向了顾天泽。
“有没有把握我说没用。”顾天泽回到,心中却是惊讶非常,“在确定镜像武者的实际战力前,我无法断言。”
“也是,”殷阴寅叹了口气,重新望向观世镜上方投影的数字——不知何时,那已经由“九”变成了“十”,“人榜前百的天骄,果然名不虚传。”
然后是“十一”。
倒海门的王弘毅眉头不禁一跳。
同时应对十一人的围攻,而且这十一人,在攻守进退上还宛若一人,他至今还清楚的记得,他当时是如何苦苦支撑的,又是如何被他们一点一点蚕食的。
一剑又一剑,一刀又一刀。
即便再如何挣扎,都看不到一点胜利的希望。
就这么,
被拖入了绝望的深渊。
而现在,在李静臻面前,他折戟沉沙的十一层,只不过是使她前进脚步稍稍放缓的小石子,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能耽搁,便被她踢到了一边。
但这……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王弘毅很早之前,就清楚的认识到,人和人是没法比的,这世界上终究有一些能将常人的努力轻而易举践踏的天才、怪物。
人所能比较的,只有自己。
可惜,这个道理他花了差不多十年的时间才懂,才在那人的阴霾之下,走出了自己的路。
然后是“十二”。
速度虽然再一次的放缓了,可始终不见停下来的趋势。
接下来是“十三”。
数字一格一格的跳动着,所有人都对此感到了麻木。
“我记得……之前记录的保持者,是倒海门的方金秀吧?”有人长大了嘴,“他当初创下的记录是多少层来着?”
“十……六?”
“那现在我们看到的数字是多少?”有人指向了面前的观世镜。
“十、十……十六?”
尽管速度一慢再慢,但李静臻试炼的进度,仍在稳定的推进。
让人根本无从知晓她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十七”。
而就在所有人都为之惊叹之际,观世镜投影出的数字,又悄然往上挪动了一位。
终于破纪录了。
没有人惊讶,没有人激动,所有人都感觉,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也是那么的如释重负。
她的强大,她的优秀,已经超出了绝大多数人所能理解的范畴,即便是王弘毅、殷阴寅这般的人榜俊杰,也只能望其项背。
“顾,”沉默良久,这位脸色惨白的病鬼说道,“尽最后一搏吧。”
“最后一搏?”顾天泽反问道。
“李静臻的强大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期,”殷阴寅说道,语气低沉,仿佛就这简单的一句话,便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你尽力就好。”
不,我要赢。
顾天泽知道这时候的任何言语都没有意义,因此他只是摇了摇头。
殷阴寅没有回话。
顾天泽的战斗他也看过,坦白的说,顾天泽很强,各方面都无短板的强,可就算如此,也仍是可以理解,可以触及的强。
他或许能打通第十一层,突破十二人的围攻,可到了第十三层、十四层,一定会吃苦头,至于十五层、十六层……通过的概率更是微乎及微。
就算在与蒙方一战后,他的剑术造诣有了突飞猛进,也很难突破至“十六”。
毕竟,
当围攻的人数超过十,每增加一人,每新开一轮,压力都会成倍成倍的增长。
以顾天泽和蒙方那一战表露出的实力来看,别说是十七层,就是十四层,都有那么点悬。
可李静臻是十七层!
不,十七或许还不是她的极限。
这让殷阴寅如何相信,顾天泽有能力夺取最后的胜利。
不过是尽最后的挣扎罢了。
他想到,瞳仁猛地放大。
——“十八”!
观世镜上方投影的数字忽然向上跳了一位,所有人的心脏也随之跳慢了小半拍。
这是一个新的记录,一个前人从未涉及到的领域!
第十八层!
同时应对十八人的围攻!
并且先后将这十八名镜像武者击败、斩杀!
强!
殷阴寅忍不住一阵目眩神迷,他想的,比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更多。
李静臻,人榜第八十九位。
乃是人榜前百的当世天骄,是天一、阴鬼、倒海三大上门不世出的奇才。
可即便如此,她也仍排在人榜前百的末尾,她前面,仍有七八十个更甚于她的,妖魔鬼怪。
一阵寒意自脊椎骨的尾骨直窜而上,令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忽然之间,
他有些理解了,为何骄傲如王弘毅,会败在江无敌枪下后蹉跎十年,直到现在,才从江无敌的阴影中走出。
只因,这世上有些人,实在强大的没有道理。
“仅仅是十八吗?”
李静臻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她睁开眼,视线在已映照不出自己身影的镜面上稍作停驻,随后轻轻叹息,“果然,我还是太弱了。”
她低垂眼睑,不见喜怒。
“该我了。”
顾天泽自阴鬼门的队伍中走出,迎向对面两大上门审视的目光。
大步上前。
“阴鬼门,”
他顿了顿,说道:“顾天泽。”
无人做声。
唯有李静臻迈出的脚步,微不可查的顿了顿。
然后,
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