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吓人啊！我们差点埋在里面了。”杨逸心有余悸的对老头儿说道。

    老头儿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笑着说，“其实你可以跑啊！”

    杨逸拍了拍身上的灰，没好气的说，“是我笨呗，早知道是应该跑的。”

    老头儿笑了，没有说话。看着杨逸，神情有些欣慰。

    杨逸看着老头儿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满脸的褶子报团取暖，怎么看怎么觉得渗得慌。

    而且老头儿入定几天，本就又脏又破的衣服上，甚至都有虫子结了茧。杨逸眼睁睁看着老头儿衣服上的虫茧裂开，从里面飞出一只蝶来。

    老头儿伸出一只手，蝴蝶翩翩的落在了他的手指间，老头儿看着蝴蝶问杨逸，“你看到了什么？”

    杨逸看着老头儿手指上的蝴蝶，说道，“看到了幺蛾子。”

    老头儿笑容一凝，瞪了杨逸一眼。“这叫化茧成蝶！”

    说完抬手，蝴蝶又飘飘然的飞走了。

    “你相信气运吗？”看着飞走的蝴蝶，老头儿问杨逸。

    杨逸想了想，“就是运气吧！”

    老头儿皱了皱眉，可又点了点头，“似乎，可以这么说。气运，可以说是运气，也可以说是机缘。你于茫茫红尘里，遇上什么人，得到什么东西，这都是机缘。”

    “就像你遇上我，这就是机缘。”

    听了老头儿的话，杨逸没有反驳，认真的点了点头。

    “而，我遇上你，这也是我的机缘。”老头儿看着杨逸，接着认真说道。

    “嗯？”杨逸有些意外。

    老头儿接着说道，“虽然你这人，天赋不怎么样，心性也只能算一般，人品更是算不上好……”

    “打住！”杨逸赶紧阻止，“虽然就别说了，直接说但是吧！”

    老头儿笑了，“但是你脑子很好。”

    “你说的对！”杨逸赶紧应下来。

    老头儿摇了摇头，“我不是说你有多聪明，而是你敢想。敢于去想，敢于去质疑，敢于质疑成规，敢于去怀疑这个世界。”

    “当你到达一定的境界，你就能感觉到这天地的束缚和桎梏，它未必压制你的真气，未必压制你的魂魄，但它会遮住你的眼，羁绊住你的心。”

    “你只要打破你的固有认知，努力的去放眼这茫茫的苍穹宇宙，才能找到如何打开这羁绊住你心锁的钥匙，才能破境而出。重塑世界。”

    杨逸看着老头儿唾沫横飞，说的杨逸满脸湿润无比。

    “虽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感觉很厉害的样子。”杨逸若有所思的说道。

    “现在你不需要听懂，等到了时候，你自然会明白。”老头儿淡淡说。

    杨逸想了想，又问，“那你刚刚在干嘛，山摇地动的，破境吗？”

    老头儿点点头。

    “那成功了吗”杨逸问。

    老头儿又点点头。

    杨逸竖起大拇指，“牛，床震车震都不如你山震。”

    老头儿看着洞口的瀑布，叹了口气，说道，“我要走了。”

    “嗯？”

    杨逸一愣。

    走？

    “自困樊笼数十载，今日终得见大道。我可以离开了。”老头儿说道。

    听了老头儿的话，杨逸没由来的鼻子一酸。

    “去哪儿？”杨逸情绪低落的问。

    “江湖之大，哪儿都行。”老头儿说道，“我会去天之尽头，看看那里究竟有什么，看看这方天地，究竟起什么样，会不会真的和你说的一样，是圆的。”

    杨逸看着老头儿，有些愣住了。

    “你想不想知道我破的什么境？”

    突然，老头儿转头问杨逸。

    杨逸赶紧吸溜了一下鼻子，猛点头。

    老头儿拉着杨逸，来到洞口的瀑布处，纵身一跃，两人轻飘飘的飞出了瀑布。

    杨逸惊讶的是，俩人衣服都没湿。

    站在水帘洞前的草坪处，老头儿看着天上的银盘，以及无数并不闪烁的星斗，淡淡说道。

    “我入门很晚，十八岁才第一次拿剑，可一个月便炼体化气，入炼气境。”

    “再过三年，便炼气化神，进入炼神境。二十五岁入神照，三十岁便已通神，次年，便已经摸到了返虚境界的门槛。”

    “当年执剑云游天下，于荒芜戈壁见长河落日景象，心有所悟，一念返虚入浑，进入返虚境。”

    “……”

    老头儿淡淡说着，语气波澜不惊，仿佛说的是别人故事。杨逸却越听越是心惊，这分明就是一本逆天的学霸的发展史啊！

    “再到后来，我走过的地方越来越多，见过的人也越来越多，当然，杀的人越来越多，到了四十多岁的时候，终于成就了返虚合道之境，到达了所谓的武道巅峰。”

    杨逸已经彻底停止了思考。

    四十岁的武道巅峰？

    挂逼一个嘛这不是。

    “我本以为自己到达了巅峰，修为境界进无可进，可越到后来，越发能感觉到那份天地加具其心的枷锁……”老头儿说道，“于是我以我的巅峰修为，设下困阵，将自己困在其中，如果不能打破桎梏，自己将永远出不了这小小的山洞。”

    “但你出来了。”杨逸神情恍惚的喃喃道。

    “是啊！出来了。”老头儿说道。

    “合道境之上……究竟是什么境界？”杨逸问道。

    “见微知著，洞悉天机。”老头喃喃道，“我这方境界，便叫它知微境吧！”

    “知微……”杨逸嘴里轻声念着

    老头儿说罢，踏前一步，看着茫茫夜空里的西方，对杨逸说，“我有一个老朋友，已经十多年没见了，今日走了出来，想要请来相叙。”

    “谁？”杨逸问道。

    老头儿不说话，只是看着西方，伸出了一只手掌……

    ……

    西北有天山，天山有剑池。

    天山剑池的藏剑阁一共有九楼。

    这里几乎收全了江湖上几百年来所有有名的无主之剑。

    而藏剑阁第九楼，只放了一把剑！

    剑名春秋。

    剑池大弟子薛长青正在这九楼打理着灰尘。他拿着绢布，细细的擦拭着春秋剑的剑鞘。

    一丝不苟，神态恭敬。

    突然，春秋剑开始抖动了起来。薛长青神色巨变，退了两步，满眼的惊骇。

    在他眼中，春秋剑突然离匣而出，直冲云霄，一剑北去。

    薛长青顿时跌坐在地，久久不能言语。

    好半响，他才反应过来，眼里涌起了雾气，脸上却笑了起来。

    “恭喜师尊，得见大道……”

    ……

    一剑平天，划破漫天的云彩。

    大佛国的两禅寺，有一位老僧停下了诵经和敲木鱼的杵，遥望南方的夜空。

    南海，天涯海阁。有一白发白袍的老人，枯坐钓鱼台，此刻却陡然起身。

    点苍山上，掌门明叔均也是身子一震，遥望北境的夜空，取下了腰间的葫芦，遥敬一杯……

    仙霞山，昆仑上，牧云溪谷，森罗殿内，这一刻，有无数的高手都感觉到了那股冲破苍穹的无上剑气。

    杨逸看着老头儿，远方突然有什么东西划破黑暗，破碎虚空，飞向了老头儿的手里。

    是一把剑！

    老头儿接下这万里之遥的一剑，蓦然回首，看着已经呆在原地的杨逸说道，“这把剑的名字，叫春秋。”

    “而我。叫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