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是水被拨动的声音,脚步声,谁在哪里走动?
血红的池水里,一个身穿古老法袍的四五岁男孩踏着红色的池水,用平静的眼眸注视着他。
石宇被注视,灵魂不住的战栗,他弯下身子,“主人!”
男孩——也就是图灵,他目光掠过石宇,定格在从地上挣扎起身,最后在远处浮现身影的木乃伊身上。
风沙不知何时再度飘起,石宇发现,四周所有的一切都在快速风化,高大的楼层崩解,巨大的石块落到半空便化为漫天黄沙中的一员。
水分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逃离这片区域,钢铁逐渐被黄沙吞没,一眼望去,昔日的城市在经过丧尸的洗礼后遭受到最为彻底的打击,一眨眼的功夫,釜山成为了——沙漠。
只有几样东西不变,祭坛、石宇以及他!
黄沙的王者,在对面注视着,它手中多出来一物,一柄象征昔日王权的权杖,权杖颜色偏黄色,一条黑色的毒蛇缠绕在上面,忽然,它活了过来,吞吐着蛇信,冰冷的目光透过层层空间凝视着他。
黑色毒蛇迎风而长,天空突然一暗,狰狞的蛇头像一片山岳,阴冷的气息从天上倾斜而下。
黑色毒蛇张开嘴巴,笼罩了祭坛下方的一切事物——自然也包括图灵以及石宇。
“番多拉魔盒。”
他声音刚落,一个盒子突然出现,悬浮在半空,盒子像魔法一般扭动着,每一次转动,上面的纹路都会重组一次,如此反反复复,一种特殊的波动像潮水般荡漾。
一道由繁复魔纹组成的魔法图一圈圈激射而出,就见,黑色毒蛇巨大的身躯扭曲起来,极像抽象派画家的的涂鸦,它逐渐扭曲成一个圆,无数的圆,天空也开始扭曲起来,颜色混乱无比,石宇感觉眼睛都要被扭曲了,他看事物都出现重影,突然,一切异像消失不见。
他大口喘着粗气,感觉耳膜轰鸣声不断。
他回过神,发现那漫天的黄沙不知何时无了踪影,只是天边的昏黄却还在,太阳落下半个身子,夕阳的余晖映入他的视野,一切——仿佛梦幻。
突然,他身后脚步声响起。
接着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男孩,对方捏着他的下巴,左手拿着一个奇怪的盒子,此时正用一双黑色的眸子直视着他。
夕阳的余晖下,男孩那金色的头发像是金子般耀眼。
“你在恐惧,畏惧我吗?”
图灵自言自语着,被他注视着,石宇感觉浑身冰冷一片,“弱小的滋味如何?”
石宇想要回答,却发现四周的景物一阵变化,没等他思考发生了什么,他的眼睛就血红起来。
“不!”
声音从他喉咙里发出,他却没时间去思考为什么他能说话了,眼前的一幕让他满脑充血,怒火燃烧了他所有的理智。
一个女人,被人拖着拉进了一个小巷,接着,他就看到女人身上的衣服被那些人狠狠撕扯,雪白的肌肤暴露在那些人火热的眼睛里,接着……
女人的痛苦的声音像一柄柄利剑一次次穿透他的心脏,他挣扎着过去,却被一个壮汉一拳放倒,他大声嘶吼起来,像一头野兽。
“不要啊,畜生……”
最后,女人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弱,那些人头也不回,留下了他与她。
他满头是血,而她也不成样子。
他握住女人的手,眼泪像决了堤的坝,水怎么也止不住。
“安子,醒醒,醒来啊!”
女人最后看了他一眼,嘴角溢出一丝丝嫣红的血……
石宇痛哭着,声音变得嘶哑起来,嗓子像是要哑了般,最后他昏厥了过去……
他缓缓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眼睛半眯着,他觉得很累,身体像不听使唤般,他想要挪动一下,却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这时候,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走了进来,少女拿着……
“爸,你醒来了。”
石宇感觉身体被人扶了起来,靠在床上,借助这个角度,他看到了那个少女的脸。
“秀安。”
但少女却没有回他,他发现,自己真的哑了。
秀安将他扶起后,就为父亲准备午餐,事实上,以石宇现在的状态,直接输送葡萄糖更方便,但喝口稀粥可以促进身体的新陈代谢,尽管麻烦,但这些年来秀安却当成了一种习惯。
石宇看到了女儿秀安身上的衣着,迟钝的身体似乎限制了他的思维,他想了好久,才发现秀安身上的衣服都是穿了很久的,略微鼓掌,这对于一个处于青春期的少女是不应该的。
发生什么事了?
他努力去想,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意念,记忆从脑海深处被解封,过去的一幕幕在他脑海里流转。
妻子因那件事死后,他就寻那些人报仇,他成功了,也可以说失败了,那一次失败后,他就被送往医院,也是从那个时间起,他就在也不能自己行动了。
资金不断流向医院,只为他博得一线生机,他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却和死了没有什么区别,他也这样认为,却是女儿秀安的原因让他有勇气去——苟延残喘的活着。
他像一条蚂蟥,源源不断允吸着积累的财产,最后,他从富人成为了穷人。
跟随着,秀安受到了他的牵连。
“爸。”
声音传到耳边,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秀安见他迟迟不开口,有些着急,于是呼唤他。
石宇努力张开嘴巴,让稀粥从嘴里流向咽喉。
他的思维从活与死之间脱离出来,他还不能死,女儿也不能失去他。
突然,秀安的手一顿,她剧烈咳嗽起来,秀安将头扭过去,不让父亲看到她。
石宇突然感觉不妙,他使劲扭过头,看到秀安弯着身,一抹妖艳的,要命的血红色在他眼睛里一闪而逝,却真真实实被他捕捉到。
他的心脏狠狠一震,似乎要开裂般。
这时候,记忆又突然出现,像答案一般摆在他面前,血淋淋,触目惊心。
秀安生病了,那是一种不正常的病,数百万人里都不一定有一起,这种疾病的产生有多个原因,其中一种是生活规律不正常,过渡疲惫,使身体严重超载,最终——崩溃。
这一天,石宇都是浑浑噩噩的过来的,意识陷入一个死循环,最终,他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入夜,石宇所在房间空荡荡的,女儿刚走,水还热乎着。
缓缓的,石宇闭上了眼睛,他的意识逐渐趋于一条线,心脏逐渐停止了跳动……
警报声响起,接着,医护人员破门而入……
他哭了,眼泪像一条线般飘飞在半空。
石宇醒来,眼睛迷茫了一阵,一道平淡的声音突然穿进了他的耳朵。
“当你所在乎的人,一一离你而去时,而你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去,你——是什么感觉呢?”
石宇止不住泪,他知道了刚才的一切都是假的,却还是不断流泪与痛苦。
“无奈,孤独,自责?”
石宇看去,一个男孩拿着长刃,透彻的长刃反射着他的侧脸。
“想要再体验一次吗?所以——那就不要让它变成现实。”
一柄长刃插在石宇身前,石宇没有犹豫,拔起了长刃。
图灵没看他,径直走向那具干涸的尸体。
他盯着尸体左手腕处,那里——一个东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