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之后，城南公墓。

    一座新修的墓碑前放着一束鲜花，地上盘腿坐着一个光头，旁边站着一个漂亮的姑娘。

    “万一大师，吃点东西吧！”乔灵递上食物。

    万一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三明治和牛奶，叹了口气：“要是巧克力就好了。”

    乔灵看了一眼墓碑，心头微凉，一时间沉默了。

    “杨沫他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万一问道。

    “已经完全痊愈了，只是情绪还是很失落，跟谁都不说话。”乔灵说道。

    虽然有所预料，但是听到乔灵的话，万一还是感到不可思议。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那天晚上杨沫先后两次体力透支，又被那只怪兽重伤。送到医院之后，昏迷了整整一天，医生都已经下了植物人的诊断书，却没想到，第二天就醒过来了，在连续吃了五大碗米饭之后，整个人的脸开始有了血色，短短的一周时间，竟然就痊愈了，这种恢复能力，怪不得乔灵说他是野蛮人了。

    “倒是大师你，每天过来给悟空念经祈福，身体受得了吗。”乔灵叹着气说道，悟空的墓碑是万一亲手修建的。修好之后就每天过来诵念平安喜乐以及往生的各种经文。一坐就是从太阳升起到太阳落下去。要不是乔灵给他送饭，估计要饿死了。

    “杨沫还是不愿意过来看看吗？”万一没有回答乔灵的话，反而又问道了杨沫的情况。

    “嗯，他还是觉得对不起悟空，他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他。”乔灵说道。

    “这个怎么能怪他呢，孙元本身精神就有问题，啥都不知道就闯了进来，黑虎如此阴险，你我都对付不了，更何况一个智力都不健全的普通人，这不是他的责任。”万一说道。

    “这个就是他内疚的原因。”乔灵叹了口气，苦笑道：“正因为悟空的智力不健全，无辜的闯进这次风波。所以他觉得有责任保护好悟空。如果是一个智力正常的人，明明知道危险还要闯进来，或许他还没有这么内疚。我这个老同学啊，把所有人都当成自己的朋友，在学校的时候，从门口值班室大爷，到食堂打饭阿姨，再到老师教授，都特别喜欢他，有时候他的名字比学校领导还管用。他真的很喜欢交朋友，虽然这两年变得沉默了很多，但是他本性是不会变的。说好听点就是有担当，社会责任感强，说不好听点就是个滥好人，圣母婊！没想到，到了精神病院也能交到朋友！”

    “他是个好人。”万一感慨的说道。

    “这句话放在当下评价一个男生，可是相当于在骂他！”乔灵苦笑着说道，“不过，他确实是个好人。”

    “那你还说！”万一看着乔灵说道。

    “没关系，他不敢揍我！”乔灵挥了挥拳头，看着万一笑起来，万一也笑了。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万一突然说道。这段时间关于孙元的事情，死亡证明也好，跟警察机关的交涉也好，都是乔灵在负责沟通解决。至于万一，他现在的档案还是个神经病人，不能出面，更何况，一个常年不出山的老道士也不擅长这些东西，弄不好还要帮倒忙。

    “这个倒是没关系，这里怎么说也是长白山的范围，我请求了山里的援助，没遇到什么困难。”乔灵爽快的摆摆手道。

    “真像！”

    “什么？”

    “我说你刚才的表情跟杨沫很像，这件事情其实跟你关系不大的，你却一直忙前忙后的。你们都是好人。”万一说道。

    “不像才怪了，就是杨沫给带坏的，像我这样的还有十几个！”乔灵想到学校时候的那个团伙，笑了笑说道。

    “很期待有机会可以见到其他人。”万一忽然站了起来，说道：“我要走了。”

    “去哪？老鸦观吗？”乔灵问道。

    “嗯，这次下山遭遇太多了，我要回去跟观里的人好好的商量一下，转告杨沫，我会帮他把大茶壶找回来的。”万一说道。

    “好，这件事情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如果有什么消息，记得告诉我，我们长白山能帮得上忙的！”乔灵说道。

    “嗯，长白山就是长白山，不愧是北方领袖。老鸦观虽远，以后有用得到的地方，随时跟我联系，我很喜欢像你这样的小丫头。”万一笑着说道。

    “嗯，我也蛮喜欢你这样的老光头的！以后一定有机会并肩作战的。”乔灵说道。

    万一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笑着说道：“希望那一天不会太远，要不然杨沫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弄丢了，估计要被老板炒鱿鱼了。”

    “我也希望越快越好！”乔灵笑了笑，把脑袋上的鸭舌帽脱下来，戴到了万一的光头上。

    “谢谢。”

    “再见。”

    四象书店

    杨沫勤快的清理着书店里的卫生，一遍一遍的擦拭着每一个书架，把每一本书都擦了一边，然后把书架上的书一个个重新整理了一遍。然后看了看，感觉书架位置有点偏。就走到书架的左侧，推着书架向前移动了一段距离，然后站出来看了看，发现移动的距离有点过，又跑到右侧，推动书架移动了一下。杨沫站出来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拿起手里的抹布，去擦拭那两张桌子。

    乔灵看着一直忙碌的杨沫，终于是受不了这种安静的场面了，说道：“你打算一直不说话吗？”

    杨沫起身，退后两步看了看桌面，感觉还是有点灰蒙蒙的，没擦干净，换了一块抹布，重新又认真的擦拭着桌子。没有回应。

    “悟空葬在城南公墓了，今天是他的头七，你真的不去看看吗。”

    杨沫擦完了一张桌子，走向另外一张桌子。依然没有说话。

    “孙元，悟空的原名叫孙元，江东人，至今没有找到他的家人。”乔灵自顾自的说道。

    杨沫身形一顿，他自称是齐天大圣，一头的黄毛，处处模仿猴子，傻的可爱，所以一直把他叫做悟空，原来本名叫做孙元。

    “我看你这个臭脾气是改不了了，永远没有勇气面对现实，这么怂，怪不得到现在还不敢跟梦夕表白！”

    “没来由的，你提她做什么！”杨沫下意识的抬头回答。

    乔灵浅浅一笑，说道：“有本事你一辈子都不说话啊！”

    杨沫叹了口气，在乔灵对面坐了下来说道：“万一走了？”

    “嗯，这几天万一大师一直在给孙元诵念经文，今天启程回老鸦观了，走之前让我告诉你，大茶壶他会帮你找回来的。”乔灵说道。

    杨沫看着空荡荡的小火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嗯，转告他注意安全，那个黑虎和红影太危险！”

    “这个我倒是不担心，万一大师所在的老鸦观可不是寻常的地方，那里的道士一发狂，阎王都要抖三抖。更何况有我们长白山出面协助，就算灭了那个流波山也不是不可能。”乔灵说道。

    “那天晚上...除了...悟空，还有没有别的人被害？”

    “没有，万一大师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割破手腕，放出自己的精血，吸引了大量的幽魂。那些病人都没有生命危险，只有个别的病人被吞噬了一些精气，不过过几天就能恢复过来。”

    “这个道士果然是个神经病。”杨沫感叹道，“那些保安呢，怎么处理了。”

    “那些保安由我们长白山出面跟警方协调，把那个叫金刚的带走了，剩下的被关进了监狱。以聚众斗殴的名义。”乔灵说道。

    “那就好，对了，那只把我踢晕的怪兽什么个什么东西？力气比原始森林的黑熊力气都大很多。”杨沫突然想到那天晚上那个鹿身怪兽。

    “齿鹿，一种在记载中早就应该已经灭绝的古老怪兽，凶狠残暴，好斗嗜杀。不知道这个红影从哪里收服的。如果不是万一大师博闻强记，我也不认识这丑东西。”乔灵说道。

    “下次见面我一定要尝尝这玩意儿好不好吃！”万一咬着牙说道。

    “能打的过吗？”乔灵问道。

    “一定能！”杨沫笃定的说道，“对了，我记得我好想一拳打死了一只厉鬼，当时我手里也没有符咒，是怎么回事儿？”

    “因为你的血！当时你的拳头上都是血，正是这些血，你才能一拳打死那只厉鬼。那天你昏迷之后，我跟万一大师做了试验。你的血中天生蕴含的破邪属性，而且很强大，后来那些被定住的煞鬼幽魂都是用你的血，解决掉的。”乔灵说道。

    “为什么？我的血怎么会有这种功能？”杨沫疑惑道。

    “可能还是因为体质的原因，就像你不会使用符咒，但是却能写出高级符咒来！”乔灵说道。

    “那我为什么不能通灵。我根本感应不到你说的什么天地元气。”杨沫问道。

    “老天是公平的，他给你了书写符咒的天赋，还有天生破邪的血液，自然会把你的通灵能力拿走。”乔灵故作老成的说道。

    “你以前可没有这种灌鸡汤的习惯啊！”杨沫瞪着她说道。

    “这是万一大师说的。”乔灵解释道。

    “算了，不管他了。说说吧，你那天怎么突然跑回来了。”万一问道。

    乔灵见杨沫心情似乎有所好转，笑着说道：“那天你不是送了我一瓶大茶壶烧出来的可以恢复元气的茶吗。”

    “那叫一桶！我的饮水机现在还缺个桶没换呢！”杨沫纠正的说道。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那桶水，我回家之后发现竟然一点效果都没有了！所以我就过来找你了！”乔灵说道。

    “没有效果你找我干嘛？”杨沫看着乔灵不善的眼神，警惕的说道：“我又不是售后！那玩意儿又没有三包！我不能怪我啊！”

    “怎么不怪你！大茶壶是不是你店里的！水桶是不是你店里的！水是不是你店里的！你这叫做欺骗消费者！”乔灵瞪着眼睛说道。

    “你什么时候消费了！”杨沫说道。

    “不用解释，本小姐大度，根本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主要是想着你可能会羞愧，然后想要送一些符咒给我作为补偿，所以我就主动过来了，你也能省点邮费。”乔灵展颜一笑，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杨沫说道。

    “乔灵。”

    “嗯？”

    “你是魔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