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两人初见之时，抛弃一切花招和手段，凌星夜和禄存贴身搏杀。

    禄存乃全身义体化的傀儡之躯，身体的每一处都可以作为武器使用。

    凌星夜虽说还是血肉之躯，但身为白银的自愈力使得其并不畏惧这种以伤换伤的战斗模式。

    更何况他手中还有“飞刃”这一利器，自幼修习牵丝戏的他早已经把控制丝线化作身体的本能，在他精密的操纵之下，飞刃有条不紊地破坏着敌人的躯体。

    事实证明，比拼硬实力的话，禄存已经不是自己的对手了。

    察觉到这一点，凌星夜倒也没有觉得太惊讶，只是不免有些“物是人非”的感慨。

    这也不奇怪，自从上次两人真正正面交手以来，凌星夜又历经多场生死之战，面对过诸如一方通行、后方之水、右方之火等等超规格的强敌，一身实力早已今非昔比。

    禄存这个“初期BOSS”已经跟不上他的进步速度了。

    倒不如说，禄存还能跟他斗上这么久，并且想办法弥补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反而更令人惊讶。

    很快，禄存也意识到这点——毕竟再打下去自己的身体就要被拆光了。

    看来不借助半永固型领域的力量，自己已经不是凌星夜的对手了！

    他也没有固执己见，而是立刻发动领域能力，切换场景。

    但凌星夜早已经跟他拉近距离，用丝线锁定目标，即便场景变化，两人终究无法拉开太大的距离。

    “想跑？”凌星夜冷笑着，“晚了！”

    两者可谓是不死不休宿敌，这种执念甚至超过了“白银铁律”的约束；如果有可能，凌星夜不会放弃消灭禄存的机会。

    同样，禄存也不会放过凌星夜。只不过，现在的局势已经完全倒向凌星夜这边。

    几次场景切换之后，凌星夜发现规律——不论领域内变成什么场景，禄存所在一小块区域似乎永远都是不变的中心位置。

    凌星夜的目光瞄向他脚下的地面。

    禄存面色一变。

    “都变成傀儡了，就不要把面部表情做得那么细致！”凌星夜没有错过对方的面部表情。

    然后就像是在模仿禄存一样，左手一翻，打了个响指。

    没有场景切换，但是……傀儡双舞！

    凌星夜和替身傀儡交换位置，替身傀儡拧身抬腿，全身化作一道旋风凌空扑下，单腿如鞭，以不惜自毁的凶悍气势劈砸而下！

    禄存避开，这记鞭腿结结实实砸在地上。

    “啊，输了……”见此情景，禄存自言自语地说道。

    ——半永固型领域的“阵眼”被看破了。

    禄存一直所处的位置就是这座人造领域的核心，只要守住这里，就能保证凌星夜无法突破领域，只能在一个个不同的场景中不断轮回。

    随着这一记鞭腿，地面之下爆发出一串沉闷的爆炸声。

    替身傀儡因为出力过猛而损毁，周围的体育馆场景也如幻影般破碎、消散。

    凌星夜回到游泳馆当中。

    禄存就站在他面前不远处，但和刚才不同，此时的他却是完好无损，一身西装笔挺的模样，完全不见刚才一番激战的痕迹。

    知道对方已经全身义体化，和自动傀儡几乎没有区别，所以凌星夜也不是特别惊讶。

    只不过再打一次罢了……

    “啊……好吧，我放弃了！”禄存却举起双手，“凌星夜，算你赢了——我们之间的战争。”

    “现在想要认输？”凌星夜自然不肯就此放过他。

    “是啊，”禄存点头承认，“我认输了。”

    “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凌星夜冷眼看去。

    禄存却笑了出来：“不需要你放过，我只是说出了一个事实。”

    “就凭你？”凌星夜十指交错，支撑起道道丝线。

    “嗯，就凭我。”禄存点头。

    说着，他身边银雾涌现。

    “银雾的魔法师？这就是你的倚仗？”凌星夜有些失望。

    “不，”禄存摇头，身边的银雾突然收束聚拢到他的掌心，然后又骤然炸开，“壶中界——执着的求道者！”

    凌星夜只觉得眼前银色光线一闪而过，便失去了禄存的踪影。

    “这才是我的真正倚仗。”禄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听到第一个字的瞬间，凌星夜直接反手斩出飞刃。

    但却被禄存轻而易举地屈指弹开。

    凌星夜这才转身看向对方，虽然依旧紧绷着面孔，不露声色，但心中却是又惊又怒。

    惊的是禄存竟然还藏着这样强大的底牌，怒的是对方竟然在拥有优势的情况下认输。

    “你是在小瞧我吗？”凌星夜冷声说道。

    禄存不知使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掌握了真正的壶中界。而且看起来是跟白银晓类似的，只作用于自身的内敛式领域。

    反观凌星夜自己，由于体内白银之血仍然处于自我补充阶段，所以无法展开壶中界。

    也就是说，如果认真起来，其实是禄存更强一点。

    但是禄存却没有再战的意思，反倒是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算了，都说我认输了。现在再打也没有意义。”

    凌星夜眉头紧皱：“什么意思？你究竟想做什么？”

    “只是想最后做个了结罢了。”禄存摆了摆手，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看破红尘的得道高僧，整个人都变得佛系起来。

    “其实，我对你的恨意并没有那么深。”禄存甚至耐心解释起来，“只不过你恰好也是我的目标，所以才干脆利用情绪驱动行动。”

    “自始至终，我只有一个目的——”禄存说道，“就是突破‘盒子’，一探盒子之外的真理。”

    又是“盒子理论”……凌星夜暗中摇头，然后问道：“这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是《千机变》。”禄存说道，“我需要这部原典的力量。”

    根据禄存调查的资料显示，如果要以一己之力突破“盒子”，唯一的方法就是“成神”，然后“飞升”。

    关于“成神”，禄存查到的典籍里只有一句话——“舍弃人身，以傀儡之躯方可成神！”

    但禄存毕竟是人类，并不愿意轻易就放弃“人类”的身份。

    他是完美主义者，想要“肉身成圣”——就像最初的偃师那样。

    而唯一能够打破“成神”真理的，就是最初的偃师亲自编撰的原典《千机变》。

    用科学语言解释，《千机变》拥有打破硅基、碳基生命体界限的能力。能把傀儡“点化”变成人类，也能将人变为机械之躯的傀儡。

    凌星夜就是《千机变》原典，所以禄存才会如此执着于夺书竞赛。

    但事实证明，他终究无法夺得《千机变》，所以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彻底舍弃人身，化为傀儡之躯，机械飞升。

    现在的禄存，已经踏出这最后一步。

    虽然夺得《千机变》之后，还能变回人类，但禄存已经决定放弃，专注于最终目的——突破“盒子”。

    至于最后抵达“盒子”之外的，是人类还是傀儡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是他“禄存”就行。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