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龙吉才收敛心神，缓缓答道：“是。洪荒众多仙家，都是化形而出便是仙灵，并未经历过凡灵之境。女儿虽说亦是如此，但却对凡灵挺感兴趣，故此仔细体验过，自毫无道行的凡灵，一直修炼到仙灵的过程。”

    瑶池仍然看着紫霄宫，又道：“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其上不皦，其下不昧。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谓道纪。这是太上老君所言。”

    说罢，瑶池转过身形，看着龙吉说道：“倾尘道兄持先天灵宝道纪盘，若论演算之法，无人能出其右。你既然曾从头修行过，那今日且说说，这修行之境和演算之法，都有哪些讲究？”

    “周天有五仙，乃天、地、神、人、鬼。天仙为仙灵，而地仙、神仙、人仙及鬼仙，皆为凡灵。凡灵之修行，大体上分作四重境界，为引气入体、炼气化神、炼神返虚、炼虚合道。未证引气入体，便不可算作是真正的修行，故此引气入体之前，不算入修行境界。而这四重境界之中，每一重境界，又可细分为前后两层，合为四重八层境地。”

    龙吉毕竟曾入凡间，先从最弱小的凡灵，一步步修炼到天仙之境。她后来又重证太乙金仙，与化形之初相合，然后才修行到如今的境界。若算上鸿钧老祖讲道之时的演化，她可以说是两次证得太乙金仙之境，故此对这些修行之事了如指掌。

    “引气入体亦可划分为两层，第一层为引气期，第二层为入体期。其中的引气期，又有人仙与鬼仙之分，只是其中区别，盖因修行法门不同。三魂七魄与肉身鼎炉齐全者，便为人仙，不全者，则为鬼仙，行走世间之时或许有所差异，但于境界而言，并不分高下。”

    “不错，修行以道行论高低，而神通为道行之所成。若是只修神通，却不修道行，终究入了歧途，失去道之真意。”

    瑶台闻言，微微点头。

    “凡灵尚且还有修为之说，而仙灵更无法力在身，唯有道行是真。只是世间红尘有诸多桎梏，凡灵不似仙家逍遥。倘若在世间修行，法、财、侣、地等等，几乎缺一不可。就算根基再厚、福德再深、悟性再好、用功再勤，若只凭自己一人，还是难以成功。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某些时候，神通、法力这些外物，亦不得不修。”

    “姑姑说的是。”

    龙吉应了一声，又道：“引气入体已经修得形神一体，所吸纳的天地元气不会再自然散去，而是彻底归于自身所有。故此一般来说，这才算是修行的初始。”

    “只是凡灵愚昧，有人耗费上百年光阴岁月，日日勤修苦练，或许还能踏入这第一重境界，但更多的人不过数十年而终。对于大多数生灵而言，长生不老，便已是虚无缥缈的神话传说。”

    瑶池说罢，又轻叹一声：“龙吉，我说的可对？”

    龙吉答道：“不错。仙家终究是仙家，超然世外，又有种种玄妙。纵使母亲从未踏入红尘，却如亲眼所见一般。只是还有一点，母亲并未提起。悟性较高者，修行之时或能取得更高成就，但未必悟性高的，就一定道行提升得更快一些。先天根基再厚，仍旧要看后天修行，而后天修行，又并非为修行而修行。”

    龙吉方才所言，可以说已经尽量简单明了，只是她现在毕竟已经重证仙位，凡事自然皆以仙家的角度来看待。其实引气入体之前亦有修行，后世更有人划出诸多层次，诸如旋照、开光、融合、心动等等。因为修为有高下之别，故而每层亦各有繁多道法，如御物、画符、炼丹、祭炼法器等等。但由于境界未至，到底有所不及，因此这些，还算不上是真正的修行。

    瑶池继续问道：“那么对于凡灵而言，这第一重境界，又该如何成就？”

    龙吉知瑶池是在考验自己，略一思索便答道：“纯粹谈境界，此中玄妙难以言说，顿悟之道又不是人人皆皆能走的。但修行之初，也可用水磨功夫，多费些年岁，亦未必不可。若以天地元气彻底洗练体魄，将后天之物涤荡干净，重返先天一气圆满，自然形神合一，就能证得此境。因为证得此境者可飞天遁地，一个时辰便可过万里之遥，故而此境亦名为飞仙。”

    还有些细节，龙吉便没有详细说明了。

    神通非修行之所求，但境界若能成就，自然便有种种神通。如果证就了飞仙，那周身便是诸般完备，仿佛初生之时。届时元气充足，魂灵清明，故后人将飞仙之境又分数等，最初之境便被命名为具形生神。又因此时体魄被淬炼完美，更胜金石等物，平凡兵器不可伤身，所以这具形生神，亦称金刚不坏。并且证得此境者，就能青春永驻，容颜皆随心中所想，为自身本心所愿呈现之貌而已，可谓之不老。更兼阳气盛至于天，自然寿命悠长，一般而言皆有九五之寿，即四百五十年寿命，于凡人而言，日后修行自然更有指望。

    “而在成就飞仙之后，修行便不再是简单地锻炼体魄、吸纳天地元气了。引气入体的体，指的是灵体，意为形神一体。有的人望文生义，只以为是吸纳天地元气入躯体，便认为一开始修炼就是引气入体了。不过也有人清楚，平凡生灵除去肉身炉鼎之外，还有三魂七魄。常言道，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独住身。但证就引气入体，天地二魂亦回归本身，不会随意出走，也就不再胡思乱想。此后妄心已平，寻常无梦。但若有梦，定有大事已然或将要发生。”

    龙吉说到这里，眼神微微有些迷离，她又想起了红尘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