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留在这里的二十余人,这个小小部落里剩下的所有人都按照巫女的要求迅速的向着不同的方向撤离而去。
苟且偷生并不为耻,不自量力而死也不为荣,然而留下断后的同伴们的悲壮,转身离去的人心中几乎无法抑制的愤懑,在这一刻几乎同时喷薄而出了。
而在剩下的人之中,只有奈落与雪月是“柔弱”的,此外巫女所点名的人都是身体壮硕的中年男性,毫无疑问他们的这种形象才符合常识意义上的“兽人”样貌。只是哪怕是力量最为强壮的兽人种留在这里作为牵制,雪月和奈落也无法离开这里。
前者是天翼种的主要目标与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后者则是前者的添头……至少目前还是这样的。
而被众人包围在中间的天翼种阿织加莉,对这种包围没有任何恐慌的感觉……这是理所当然的,这种轻视其实并没有必要去区分什么好坏,但是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正是源自于上位种族的高傲,她才会对四散而逃的兽人种置之不理。
“不好意思,因为我的问题,把大家都牵扯进来……”雪月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正处于静默状态的天翼种,同时对着留在这里的人说道。对于她而言,眼前发生的事情不过是数个月之前发生的事情的延续,村子明明已经能够看得到更远的未来了,然而天翼种的出现让这一切都付之东流了,雪月自然感觉这是自己的罪业。
“没什么,雪月,这是我们兽人种早晚都要面对的事情,只不过对你来说这件事似乎来的太早了,而对我来说似乎又太迟了……这也不是我第一次面对天翼种了,一旦想通了的话,‘弑神兵器’也不过如此而已。”其中有人回应道。
这些话之后,奈落也理解了留在在这里的兽人种们究竟是什么样的心境了——他口中的“这件事”,当然不是指的是面对天翼种,因为后面他的话说明自己早就跟天翼种对战过了,这与他前言的太迟了自相矛盾。
什么事情对年轻人来说显得太早了,而对年迈的战士有显得太迟了?不言而喻,唯“死”而已。所以他后面说的想通了也就更好理解了,只不过是“视死如归”而已。
而已……吗?直面死亡绝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做得到的事情。
虽然在这个村子里带来不能算是短的一段时间,但在此之前奈落对于村子里的兽人们大多都是一种敬而远之的漠视态度,不过现在她倒是觉得起码其中的有一部分是值得敬重的了。
然而这种时候她心境上的小小的变化根本没有必要去计较了,因为天翼种向着这边走了一步:
“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吗?那么接下来给轮到我了?尽管在这件事上我浪费了很多时间,但实际而言我并不想在现在动手去做事……采摘未成熟的果实、收获未到季的作物、狩猎最珍惜猎物的幼崽,某种意义上是所有人都不想去做的事情,对我来说也是这样,并不需要多久,仅仅只用十年的时间,你的脑袋就能够成为最有价值的收藏品,并且能给它贴上最强大的兽人种这种标签,然而遗憾的是你太跳脱了,不想提前捕获如果面临着无法捕获的前提的话,那么它就不值一提了,遗憾总比彻底失去要好得多。”
如果与人类相比的话,兽人种也有着绵长的寿命,雪月的实际年龄比奈落还要小一些,因此她当然还处于力量的发育期,但仅仅在这种时期她就展示出了令天翼种都觉得异常的才能。因为异常,才有价值,因为有价值但却没有办法将这种价值完全展示出来,所以才显得可惜。
“至于你……人类,你并没有任何的价值,但身上却有着不得不死的罪因,我想着一点你自己应该清楚的很。”天翼种对着奈落说道。
奈落耸了耸肩,尽管对方的样子十分的华丽,但实际来说再也没有比类似“人体器官收藏家”更让人恶心的存在了……
“所以,你在等我们这边说‘战争开始了’吗?”
就在奈落说这句话的同时,她瞥见在天翼种身后、视线的死角里的兽人种战士,已经悄悄的开始了行动,甚至他都已经来到了自己的最佳攻击范围内了。
天翼种的脖子纤细而修长,看起来可以被很轻易的就拗断。刺杀者的动作无声而迅疾,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身上已经亮起了血红色的纹路——他是“血坏”个体,当然有着一击必杀的能力。
然而,仅仅是理论上的可能性。
悄然跃起的飞扑、雷霆之势的杀意,在抵达自己的目标之前,就已然无力化了。天翼种并未回头,仅仅单手向后张开,在那手掌中间,瞬间产生的数道光刃把刺客的身躯贯穿。
连远处丛林中的阴影都在闪耀的光束之下无所遁形,鲜血与某种特殊的焦糊气味下一刻就这么弥漫开来。
“你们总是这样,愚蠢而自持勇力,可这种花招又有什么意义?”
血坏个体是兽人种最为代表性的战力,然而在天翼种这边,杀死他们似乎并不比踩烂一个柿子困难多少。
可是,或许连阿织加莉都没有想到,现在还待在这个半毁掉的小村子里的人,除了奈落与她之外,剩下的全都是血坏种。
而且,他们此时已经全都发动了自己的能力。同伴的死即不卑微也不悲壮,那仅仅是信号而已,哪怕是死也要全力进攻的信号。
一个兽人种无法对付一个天翼种,因此围绕着天翼种已然升起了漫天飞舞的血花。
然而这种集团攻击,不要说扰乱阿织加莉的想法,甚至连干扰她的视线都做不到,面对着蜂群般的攻击,她要做的仅仅是挥动自己的手臂,然后那握在她手中的光刃就可以把全部的敌人简单的割裂开来。
“你未免有些从容过头了吧?天翼种。”
毫无情绪波动的冰冷声音,在阿织加莉的耳边响起,再接着,她就发现自己的双臂被钳制住了,半点都移动不得。
雪月以卓绝难挡的速度抢到了天翼种的腋下,并且双手牢牢地保住了对方的那条胳膊,再接着她提膝踏步踩在了天翼种的腰肢上,这个位置和角度,至少她单腿稍一发力,就能将这条胳膊毫不费力的拧下来。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