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可道在和文沁讲人生道理的时候,扶风府内,乌有为正在加夜班侦办案情。
晚上办案,有好处也有坏处。
坏处就是天太黑,很多白天一眼能看穿的线索,在晚上要花数倍的工夫。但是好处也很明显,宵禁后,街上空无一人,不会有其他的干扰因素。
为此,文青下令,今晚的宵禁提前。
从办案那一刻开始,宵禁就开始了。
猛虎帮的人,在乌有为的允可下,也全城四处撒开,寻找线索。
这些毕竟是江可道的人,乌有为内心深处对江可道还是神一样的崇拜,他手底下的人,自然会比自己手底下那班捕快要强。
几人从八角茶楼后门出来后,沿着马车的痕迹,走到一个十字口,停了下来。
“乌头儿,怎么不走了?”
乌有为把手里拎着的油灯交给旁边一名捕快,蹲了下来。
“把灯举低一点!”
一路跟过来,马车的车痕很均匀。但是这里有些不一样,似乎,更深一些。乌有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又或者,这是不是对方故意留下的扰乱视线的后手。
“你们几个,继续往前,看仔细了。这个案子要是办砸了,咱们这帮捕快,不仅仅要脱掉身上的皮,就是脖子上的脑袋,也未必留得住。”
乌有为吩咐下去,自己则在地上慢慢用手探了探。
的确是更深。
如果猜测的不错,马车到了这里,应该停过,不仅停过,可能还重新上来了人。加重了马车内的重量,才会留下这明显的深痕。
只是,对方为何要这么做呢?
如果只是为了掩盖车痕,不让自己追查下去,似乎也不应该是这种操作啊?
乌有为陷入深思。
“乌头儿,可有什么发现?”
“说不好。马车的车痕到了这里,明显更深一些。我怀疑,马车停在了这里,又有人上了马车。但是却推断不出原因。”
那捕快也蹲了下来,学着乌有为的样子。仔细看了前后的车痕,只有脚底下这一段比较深。所以掩盖的意图不大,因为后面车痕依旧在。
“乌头儿,你说,会不会是换马车?”
“你说什么?!”
乌有为精光一闪,这句话犹如醍醐灌顶一般。
“属下认为,会不会是江公子不方便行动,所以有人上马车将江公子扛走,换马车。好让咱们追查的方向完全错误。”
乌有为面露笑意,站了起来,拍了拍那名捕快的肩膀。
“六子,你他娘的真是个人才!你放心,等救出了江公子,我一定求他收你为徒,你天生就是干这个的料。”
“乌头儿,夸大夸大了,我只是随便瞎猜。”
“不,江公子说过,办案就是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不敢瞎猜,就永远没办法接近真相。行了,咱们该看看,周围有没有特别重的脚印。扛着一个一百多斤的人,脚底浅不了。”
众人有了新的方向,很快,便从一堆杂乱无章的脚印中,找出两个特别明显的深印。
乌有为拍了拍手,“这就对上了。王爷说过,被贼人掳走的人,除了江公子,还有一位贵人。很显然,这两道脚印就是他们二人被人扛着换马车呢!”
循着新的痕迹,拐了好几个弯,终于,在一片石板路上,众人失去了线索。
因为石板路已经看不出脚印深浅。
“怎么办?乌头儿,线索断了。”
乌有为眯着双眼,心中也很着急。不过,越是心中急就越要冷静。
“对方不可能走太远,换的马车必定就在这附近。来呀,四下里散开来找,两人一组,一盏油灯,可得给我看细心了。”
大海捞针式的找法,是一个笨方法,却也是一个实在的办法。
所谓一力破十会,撒网式的侦查,那么不管对方走哪条道,结果都一样。
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乌有为也选了一条道,寻摸了过去,才走得没几步,便听见前面有人声。
乌有为快速走去,见是吕虎和豹子等人,当下抱拳,道:
“两位好汉,可有什么发现?”
豹子摇摇头,“我们从城外找起,今天出城的马车有五趟,但是没有一趟是从八角茶楼出发的,唯有这一趟,到了这里就断了,似乎凭空出现一般。”
乌有为暗赞,这帮人果然有两把刷子,反向逆推,和自己的正向顺藤摸瓜刚好相辅相成,查无遗漏,既不做重复的工作,又节省了自己接下来的侦查时间。
江公子,依然还是江公子啊。
豹子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道:
“对了,这块玉佩也是在这儿找到的。只是,我们也没见过公子佩戴过,所以无法断定,是否是公子之物,或者,是那位宫中的贵人之物?”
豹子故意没点破公主的身份,实在是,不敢点破。
要知道明王都不说破,自己又岂敢多嘴。
乌有为接过玉佩,正面一个武字,背面雕着一头猛虎。乌有为当场就断定,这不是俗物。寻常人家,龙虎二物是绝不敢随便乱雕的。而且这玉佩拿着有些年头的感觉,不像是新的。
“豹子,这块玉佩我需要立马呈给明王殿下,不知你意下如何?”
“尽管拿去。”
这是继“离火教”三个字后,第二个呈到文青案前的重要证据。
扶风府衙内,文青以下,只有余泽和叶思远作陪,其余人等,都被赶了出来。周群原本想着打听一些情况,被王府的侍卫直接用刀架走了。
文青手里拿着那枚玉佩,心中古怪之极。
这是帝国武安侯的玉佩,佩不离身,怎么会出现在扶风?
难道,是武安侯赠给十二妹的?
不,也不可能。武安侯这些年进宫日少,别说很少见到十二妹,就算是见到了,也绝不会当着父皇的面赠送这块玉佩。
那会是谁?
江可道?
这怎么可能?江兄什么时候和武安侯打过交道了?这两个人从来就没有交集,武安侯就更加不可能会把这么重要的信物,交给一个啥也不是的书生。
如果赵甫在这,一定会敲文青的脑袋。
你个憨娃知道个啥,这是老李头打赌赌输的。
事情变得越来越奇怪,时间却也越来越紧。文青不敢保证,如果天亮了还不能确定江可道和文沁被掳走的方向,那么只怕二人就凶多吉少了。
而天,就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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