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宗和卢象升闲聊了半天,大致上都知道了对方的治国之略,因此操控着胯下的战马放慢了速度。
这时几个骑着毛驴的中年人和老头跟了上来,他们是钱士升、程国祥、杨嗣昌、张四知、黄仕俊等人,这些人在历史上不是一方封疆重臣,就是内阁阁臣。
现在他们都是闲置的旧官,历史上能做到那么高的位置,自然也不是安于乡野的家伙,所以在朱大昏君昭告天下大封七河儒教诸国后,他们便在孙承宗等人邀请下去天山城商议如何诸国建立儒教统治的。
他们这些人虽然不能被重用,但是他们还有子侄啊……而且为了能够再次让他们的后辈进入朝堂,他们辞官后就一心在家督促这自家子侄整日骑马打靶——都是做过大官的人,自然可以给子侄提供良马或是马场了。
辛亏苍天有眼啊,这昏君居然分封了那么多诸夏之国,那还等什么?
于是乎,许多如他们这样的老东西都带着自家最好的子侄跟随孙承宗等人上了路,哪怕是自己老的快要死了,哪怕是死在了半道上……也要让自家子侄坐上诸国一官,哪怕是从九品微末之官。
而且他们还听说了,将来的儒教诸国是要效仿宗周国人政治,也就是说自家这样学过打靶的子侄一旦被未来的国主们召用,起底就是一个国人啊,在政治上可以与过去大明秀才举人一般啊。
唯一的不足就是要为保护国主或是领主服役入伍,真是有辱斯文啊……不过只要能做官就行……不过七河之地汉人稀少啊,也就是说他们每个人都会有几百亩上好绿洲庄园。
这样,自家就可以一分为几或十几个家,这样的话,自家的子孙总会有那么一个富贵延绵不绝吧?
额?原来那狗昏君也打的这个如意算盘啊?
怪不得他这些年不予余力地推动什么《朱礼》,弄什么大分封了!
原来是怕自己的龙子龙孙与自己一般昏庸无道,守不住老朱家的基业,弄得断子绝孙?所以才大分封啊……
只有这样,将来起码总有一家龙子龙孙有延绵不绝的国祚啊,而且只要有这么一国,他的龙子龙孙也有个避难之所啊,也不至于与赵宋那样……
这样的话,这狗昏君也不是很无道啊……
咦,原来陛下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万古圣君啊!
这个时候程国祥骑着的毛驴第一个与孙承宗并肩了,便笑着仰头对他道:
“稚绳啊,没有想到这北国风光如此厮啊?”
“哈哈哈,仲若兄还有此等意境,倒是我辈中人楷模啊!”
跟上来的钱士升也哈哈大笑了起来,也仰着头看了一眼孙承宗和卢象升,只见他们都是威风凛凛,一副儒将之资。
而孙承宗在马背上挺直了身子,脖子举得高高的,遥望了一边一望无际的草原瀚海,也感叹道:
“从太祖高皇帝起,我大明历代君王都梦想将这草原彻底征服,纳入华夏文明的恩泽中,却没有想到陛下没有花多少时间多少银子就把这里征服了,而且我听说最北的地方都是苏武牧羊的北海啊……
说起来,咱们这位陛下,真是天纵英才啊!”
他这话一出,几个老头都是眉头紧锁,连孙承宗这样的帝师,都一心投向了那狗昏君的怀抱,自家这种被闲置的旧人,恐怕再无复起之时啊。
趴在毛驴背上的张四知,只觉得自己的腿已经麻木了,腰也快断了,只是强忍着趴着,然后咬着牙起身揪着毛驴的驴鬃苦笑道:
“可是陛下穷兵黩武今如此,朝中都是奸佞之辈,也不好好规劝一二,长此以往,这大明…….哎……”
杨嗣昌却笑道:
“可是据老夫所知,陛下并未在草原或是其他地方花过多少银子,这十多年前前后后加起来,不过区区两千多万,其余都都是各个将主从各大商市的银行借贷的,而且这些将主所借的钱财绝大部分都在商市用于购置物资,还是没有流出大明……
因此,各大商市愈加的繁荣,而且这些年,这些将主也多多少少还了不少草原的特产以充贷资,尤其是那个劳什子天道银行,更是赚得盆满钵满,据说之用了200万之资,就发展到如今亿万之巨的大银行。
而且这200多万,还都是利用陛下的权势从佛教寺庙那里抢来的……没有想到啊,居然就这么用于开拓,额,是黩武上了。
这样来说的话,陛下也算是圣明啊!”
是呀,不加民赋而国用充足啊!
真正是将整个大明的权贵、富商都拉上了他的贼船,而且也不是一纸诏书那种脑残操作,而是利用皇室财团、天道银行等办官方化、或名义上是民间商行利诱啊……
也就是说,只要权贵富商们参与其中,只要操作得当,都是可以赚到,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有的既赚功名又赚贵族头衔,有的则只想赚银子。
一旁的黄仕俊却是冷哼一声,只是轻不可闻,然后还上了一副宝相庄严的模样,在毛驴上对着众人道:
“诸君,窃以为谁才是大明最大的硕鼠?”
什么?
怎么突然问这么个奇怪的问题,众人都将头转了过来,孙承宗只是淡淡道:
“唔,那亮恒兄以为呢?”
黄仕俊是广东顺德人,自然经济之学,因为广东多少海商啊,他早年又在广州求学过,因此对于工商并不陌生。
略加思索的黄仕俊,便顿了顿,环视所有期待的目光道:
“在老夫看来,我大明朝最大的硕鼠是陛下!”
什么?
好你个黄亮恒啊,这个话你也敢说?你以为当今陛下是先帝以前的历代圣君啊,这话要是传到那昏君耳朵里,少不得一个编管琼州吧?
于是众人都相互看看,都是一副不信任对方的样子,闭口不言;只是黄仕俊却没有停下的意思,自顾自地继续道:
“自天子以来,重用武夫,巧立名目先诬灭福藩一门,又灭北直隶山西士绅,巧夺他们的家资……
又立什么皇家财团与民挣利……这天下之才终归有个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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