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恢复色彩。

    而利爪，如切豆腐一般，刺入邓氏鱼脖颈与躯体相连的缝隙。

    整个过程太过于流畅，以至于没有半点内心的波澜，方流龟瞳中的漆黑褪色，显露如初的棕色。面前的邓氏鱼已经头身分家，变为生息淡去的死尸。

    “结束！”方流心中欣喜，望着原先只能仰望的凶残猛兽倒在自己面前，这种心情是难以言喻的，成就感如满筐的果实，沉甸甸的美妙。

    或许这就是人生的乐趣吧，突破遥不可及的高峰，享受那一瞬间的喜悦。

    “很好，今天继续深入，争取探索到鲸落半里……不，是要真正的接触到那头巨鲸！”方流眼神坚毅，不再原地踌躇，带领着黑褐半肉鱼们，浩荡中带着冲破一切障碍的意念，离开藻区边缘，正式进入深海区域。

    ……

    “那是……头颅？”十几分钟后，方流半个脑袋露出海面，观察远方海面令人震惊的数百颗黑点，不，或者用更准确的说，是一颗颗游动的头颅。

    这些就是一年前海洋上所见到的黑点，本以为是某种鱼类或者水母，现在看来……

    方流略微沉默，下潜入海底，在后方巡游的食肉鱼群也没入海下。

    对比起海面上的一颗颗头颅，海面下的景色更加让人触目惊心，宛如群魔乱舞的类蜥蜴躯体，密布了前方所有视野，每个蜥蜴躯体，都有十七英尺左右，它们与海面的头颅相连，十七英尺的身长，其中十英尺以上都被修长的脖子占据，身体如略扁的鹅卵石，四鳍如他的掌爪，怪物们缓缓拨动身躯，互相交换体位。

    “恐惧而怪诞的生物。”

    正是方流唯一能给的评价，犹如长颈鹿般的脖子，由蜥蜴的躯体支撑。

    怪物们除了脖子超越常理的长以外，整体和蜥蜴没什么两样，头颅也类似科莫多蜥蜴，直立起来的话，应该是一头另类的哥斯拉巨兽。

    这种情况下肯定不能贸然进入这群怪诞生物的地盘，他从食肉鱼中分裂出二十条，向着前方海洋进发。

    一直到长颈怪物中央地盘，都没有遇到太大问题，他准备松口气时，猛然间发现海面一颗头颅消失，一只长颈怪物遁入海下，它没有过多游动，长长的脖子已经延伸到食肉鱼后方，将一只食肉鱼咬入口中，随后像是毒蛇一般，快速的收回脖颈，将头颅重新返回海面。

    “具备不强的攻击性，可能只限于饥饿时，较长的脖颈让它们在海水里会有负担，所以经常将头颅浮在水面。”方流默默地观察，过长的脖颈让长颈怪物无法再海底长时间滞留，同时又赋予了对方其他物种无法比拟的捕食能力，宛如水中毒蛇，每一次的浮出海面，食肉鱼便会消失一条。

    “长颈怪物的攻击范围似乎仅达到四百米深，再往下会失去攻击的欲望。”斟酌后，他带领食肉鱼们朝五百米深的海域下潜前进，这个位置应该已经快到达底端，鲸落部位最深的位置除非出现大峡谷似的地貌，否则深度只会下坡加深。

    望着上空一群带有鳞片的蜥蜴身体，他放松心情，看来五百米已经摆脱了长颈怪物的攻击范围。他想要继续前行，黑暗的周围中陡然传来一声水纹的震动，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震动感愈来愈烈。

    哗啦——

    一队细小的生物从他身旁经过，黑褐斑食肉鱼们像是受到了挑衅，发起迅猛的反击，顷刻间与经过的细小生物乱斗一团。

    游到一片刚结束的战场，这群细小生物的身形袒露出来，样貌有些像虾子与甲壳虫的集合体，背甲呈红色扁白，并且有很灵活犹如刀片的侧鳍，瞳孔处由两对触须代替，这对触须中夹杂着利齿，可能和食肉鱼一样，是群体捕食生物。

    只是让他有些疑惑地是，经过几分钟的战斗，他发现己方的黑褐斑食肉鱼损失很少，连二十只都没有，可这群古怪的食肉虾，已经折损数百只。

    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食肉虾的口器已经证明对方绝对具有攻击性，不可能食肉鱼们找上门也不愿反击。

    它们……似乎在迁徙。

    不，有些不准确。

    下意识的否决，为了验证猜测，方流扫准又一群游来的食肉虾，直面冲撞前去。

    面对这种送上门的食物，只要稍微有血性的生物都会主动进攻，令他错愕的事情再次发生，食肉虾直接无视了他，游向长颈怪物所呆的海面。

    “这……”方流望向逃离的食肉虾群们，有些冲向水面，一些游至远方。反常的举动令他头皮有些发麻，视野扩散远方，不止是食肉虾，一些潜藏在深海的物种，包括头上的长颈怪物同样开始了迁徙。

    要是之前有人告诉他恐惧是会传染的存在，他应该只会嗤之以鼻，但现在，方流确实感觉心脏正在加速跳动，动物本能的趋利避害完全展现出来，一种压抑在身体深处的基因，仿佛要在这种恐惧中爆发。

    并非虚幻。

    有什么恐怖的存在要到来，他的身体在告诉着这个灵魂。

    “究竟是什么？”方流强忍着不适感，扭头瞭望深海，骤变的黑褐斑食肉鱼们已经开始暴躁起来，没有心之链的安抚的话，现在也会随着逃亡的物种一同逃离。

    他压制住肉体的颤抖，微米双眼，感受着海洋中轻微的震动频率，复杂的各种生物气味，微小到排泄物。

    “嗡——！”他猛然睁开眼睛，一声震颤海洋的鸣叫，在周围荡漾，不是他感知到的声音，而是确确实实，肉体可以听见。

    一条无法看清的巨大身影从远处深海游来，无需他深谙了解，就这么直冲冲的略过海洋的空隙，刹那间来到他的身前。

    “巨型鲨鱼！”方流看清了冲向他的物种，那庞大的体型，一颗牙齿比他整个身体海洋粗大，这种恐怖的巨兽，此时正冲向他，白色的口部即使在耀眼，也无法掩饰口腔后的黑暗，那是巨型鲨鱼的胃部，他仿佛可以看到残留在内挣扎的鱼类残尸，挣扎着将他也拖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