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第五营全体跑到了最前面一处缓坡前，李凌和汤升秀知道这里中间原来是一道沟渠，这道沟渠是原来就存在的，只不过因为年久失修再加上后来又人工挖掘了一道灌溉渠，将水流从这里改道而走，所以这条经年沟渠早已干涸。

    宽度大约有一百多米，但算上两边逐渐升高的缓坡高度的话，就将近有两百米了。

    沟渠北面，就是日军阵地，他们在这里设有三道战壕，沟渠南面，就是第五营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

    沟渠南北两面都有类似于沿河堤坝那样高隆起来的陡坡，然后两边越往中间，则是越低，沟渠最低处距离地面大约只有五米深，所以从日军这边看来，这种深度不深且坡度并不陡峭的地带，作为防守地形的话，不算是很好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总聊胜于无，总比在近乎绝对平面的平地上建立防守阵地要好得多。

    就像之前第九连所防守的那处阵地一样，从日军开始冲击的地方到他们防守的阵地，中间除了几个半米高的小土包外，那就是绝对的平整地面了，甚至如果稍微除除草松松土，就可以直接耕种了……

    所以在李凌他们看来，日军选择了这里作为前沿防守阵地，确实是比较有水平的。

    不过话说回来，有得就必有失。

    日军阵地选在这里，一方面中国军队在进攻时会比较困难，但另一方面，沟渠的南面地面上，却因为沿河堤坝作用一般高隆起来的一连串连续的土堆。

    这片高隆起来的土堆堤坝，如果中国军队攻击部队还是原来那样直接冲上去的话，确实并不会起到好的作用，反而会给冲击带来障碍。

    但如果是现在这种情况，攻击部队内专门有一支小部队负责在近距离提供火力支援的话，那么一处有可以作为屏障的地形，就显得极为重要了。

    现在情况就是如此。

    李凌命令第一步兵班内所有的机关枪组和掷弹筒组按照距离平均排开，轻机枪是一字排开在最前面一排，掷弹筒则分散部署在第五营众兵之间，大体上也是排成长长的一排。

    然后六挺轻机枪各自将两脚架都架在土坡前面，机枪手则缩在土坡后面，原因很简单。

    歪把子轻机枪的两脚架非常高，比世界上绝大多数轻机枪的两脚架都要高很多，所以如果是在平地上卧姿射击的话，机枪手的上半身就要仰的很高，这一直是这种轻机枪比较遭机枪手们诟病的地方，无论是中国军队抑或是日本军队，都是如此。

    所以现在这个地形，对于合理降低这种机枪的两脚架高度，是再合适不过的。

    土坡中间都有最高点，而无论是向南还是向北，都是逐渐下降的。

    所以，直接将两脚架架在土坡北面较低的一个位置上，使枪身只比土坡最高点稍高那么一点点，那么，机枪手头部所处的位置，也就相同的只比土坡最高点稍高那么一点点了，上半身更是几乎全部处于土坡后面。

    这样的话，机枪手所暴露出的身体部位，自然就少了许多，这对于机枪手本身的安全而言，自然是至关重要的。

    汤升秀看到李凌在每一挺轻机枪旁边忙活，帮助机枪手确定他们的射击位置，他有些感慨。

    “怪不得这家伙总能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胜利，他的这种细致，自己等中级军官，那都是远远不如的……”

    他想了想，如果是自己的话，那也许根本不会去确定每一挺轻机枪的位置，而是向以前一样，直接就让几挺轻机枪各自选好自己的位置，或者最多大体上指定每一挺轻机枪的射击位置就完了，谁又会去让机枪手将两脚架架在土坡外面以降低枪身高度同时又能保证枪身的稳定？

    可如果真像李凌一般这样做了的话，那么结果也是想都能想出来的，机枪手身姿变得更低，别说身体，就连他们的头部，最多也只是露出半个，连一个完整的头部都不会露给敌军，这样的话，伤亡率自然就会降低很多，而代价，只是稍稍指导一下那些战场经验不太丰富的士兵而已。

    汤升秀一边想着这些，一边指导那些刚刚上来的重机枪手们确立重机枪射击阵位，在大致确定好五挺重机枪的射击位置后，汤升秀又叫过来周围那些空闲着的步枪兵们，让他们帮助重机枪手们构筑重机枪射击阵地。

    此时，时间也才仅仅过去数十分钟而已，而空中呼啸的迫击炮弹，仍旧接二连三一颗接一颗的落在前方仅仅一二百米的位置上，这已经是比较危险的距离了。

    迫击炮本身精度就不好，再加上他们使用的迫击炮又不是大兵工厂出产所以工艺很差，再加上现在是夜间，观瞄条件太差，所以打偏个几十米，那都是正常的。

    而82毫米迫击炮弹的杀伤半径本身就足足有几十米，虽然精度不佳，但杀伤力和毁伤力还是可以的。

    尤其是对于人体这种软目标，那更是，打中即死，擦中即伤。

    所以，李凌在团部会议上提出这个方案时，很多人都有表示反对，就是因为很是冒险。

    一旦后方炮兵队观瞄出现一点失误，炮弹落点偏上个几十米，那么就很有可能大量炮弹直接落在仅仅距离日军只有一百多米不到二百米的火力部队头上。

    不过好在，炮兵队也知道这次自己等人炮击可能造成的误伤乃至误杀危险，所以他们在照明弹的微弱光线下早就确定好了日军阵地至支援阵地的准确距离。

    所以目前为止，绝大多数的炮弹都落在了日军第一道战壕到第二道战壕之间，有些打近了的炮弹也只是落在战壕南边的沟渠里，最近的，距离第五营也最多只有七八十米。

    最近的一颗，让第一班内的唐洪宾都感觉到了炙热的炮风吹来，吓得他头赶紧缩在土坡下面，但好在炮弹弹片动能已尽，在他前方十几米处就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