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候,吕布方才走进了书房里,他因身躯高大,在这书房里只能低着头,实在有些不适,看着华雄身边的尸体,吕布有些惊异的问道:“你杀了他?”
“我杀他做什么?你看看他身上可有外伤,显然他是服毒自杀的!你连这都看不出来?”华雄有些诧异的问道,吕布强忍着心里的怒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华雄咧嘴一笑,看着一旁的袁术,说道:“校尉,他这里或许有其他重要的书信,我守在门口,不让那厮闯进来,搜查之事,就要劳烦你们二人了...”
华雄说着,便走了出去,周瑜看着案牍,他知道,张松已经将与他有过联系的众人名字一一写出来,这可是大功一件啊,这华雄也并不是愚蠢啊,气走了吕布,那这功劳就是华雄与师君独享了,袁术却已经走了过去,附身,查看了起来,周瑜也没有闲着,开始搜查整个书房。
袁术坐在案牍上,案牍上那些纸张写满了关于如何施行水利之事,包括对下任河南尹的嘱咐之类,袁术将这些收起来,看向了最下方,那张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人名,从亭里之间的官吏,到郡县,到庙堂,一个又一个名字,在之后,是书写出了他们的罪证,或是包庇,或是驱使,各种罪名一清二楚。
袁术正看着,心头猛地一震,双眼圆瞪。
伸出手,有些不可置信的拿起了纸张,认认真真的看着,看了数遍,耳边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让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恍惚之中,他颤抖着,将书信放进了自己的衣袖里,站起身来,周瑜在说些什么,袁术没能听清,脸上忽有些湿润,伸出手,摸了摸,手上满是血液,不知为何,他的鼻子里不断的冒出血来。
他听着周瑜的惊呼声。
........
当袁术再一次睁开双眼的时候,自己正躺在床榻上,看着周围的装饰,自己是躺在自家府邸里的,妻司马氏就坐在床头,正在轻轻揉捏着自己的双腿,袁术挣扎着想要起身,司马氏注意到他醒来,连忙起身,走到了他的身边,扶着他坐起来,在他背后多放了个枕,让他能够靠着。
袁术揉了揉额头,看着周围,许久,方才反应过来,他连忙看着司马氏,问道:“我的衣裳呢?那套衣裳呢??”
听到袁术这么问,司马氏说道:“夫君莫要担忧,衣裳我都放好了,里面还有书信之类的,我放在书房里了...”,袁术听闻,点点头,这才松懈了下来,这才问道:“谁送我来的,我睡了几日?”
司马氏双眼通红,忍着眼泪,痛苦的说道:“是周郎送夫君回来的,夫君已经有两日晕迷不醒了..殿下将华医师请来,这几日,他一直都在为夫君医治....夫君醒来就好,醒来就好...”,听到她这么说,袁术伸出手,紧握着她的手,沉默了许久,方才笑着说道:“我无碍...让夫人担忧了...”
两人说了片刻,她这才想起要去禀告华佗,不久之后,华佗与刘獒急匆匆的到来了,华佗一进来,就开始为袁术把脉,而刘獒站在一旁,有些紧张的看着袁术,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格外的疲倦,双眼通红,自从袁术晕迷不醒,他也未曾入睡,整整两天,他都是待在袁府里,不眠不休。
华佗只是简单的开了个药方,便去抓药了,还劝慰袁术,说这并无大碍,袁术很快就能起身。
当华佗离开之后,刘獒站在袁术的面前,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来,最终还是笑着说道:“师君无碍便好....”
“公瑾将师君送来之后,也在这里陪伴了一天,不过,后来阿父叫他,有关于张松的诸事要询问,他只能无奈离去了...还有东宫诸官都来看望师君,还有司空袁公也来了两次....”刘獒说着,袁术点点头,问道:“事情如何了?”
“公瑾将师君送回来之后,也告知了我河南尹的情况,张松畏罪自杀,他麾下那些县令之类,还在审讯着呢,不过,听说不少人都已经供认了罪行,如今正在牢狱之中,阿父非常生气...张君因监察不利,险些被阿父撤去,其余大臣们,也都被阿父训斥了一顿,就连司徒公也被骂惨了...”
“还没有听到其余的消息...”
“嗯....”袁术点着头,又说道:“我有些疲乏了,你先回东宫去罢,明日再来看我...”
让刘獒离开之后,袁术直接起身前往了书房,在案牍上,看到了张松留下的那份名单,看着面前的这封名单,袁术呆愣了许久,无力的叹息着,手里握着这纸张,数次想要将纸张捏碎,可是,他始终是下不去这个心,坐在案牍之前,再次打开了纸张,在纸张的最上头,清晰的写着:
“袁绍,袁本初,前后收我书画,古籍,好木,价三十万钱,任我在司隶内提高税率,更多招收税赋,作为我之政绩,包庇之罪。”
看着这个名字,袁术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闭上眼,脑海里便是浮现出雒阳内三位少年的身姿来。
“在下袁家子绍,幼弟年幼无知,触怒了诸君,还望诸君莫怪!”
“为何你们是冠军后,我却不能?”
“因为你是我幼弟啊!”
“这玉佩拿好,去了凉州,千万不要拼命...”
“若你不是我幼弟,我早就将你一剑刺死了!”
“司空袁公也来了两次...”
袁术将名单背放在案牍上,深深呼吸着,沉默了许久,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了刘默,自己起初是很厌恶他的,那是个话痨,又极为的怯懦,可是,他隐喻记得,在宁州,刘默曾流着泪,问过自己,私仇与天下,孰重?当时,自己并没能回答上来,不过,却已经知道了他的选择。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袁术连忙将书信放在了案牍下,袁绍推开门,走了进来。
“听闻你病了?怎么回事?华佗不是给你治好了么?”袁绍坐在袁术的对面,看着他,有些疑惑的问道,袁术直勾勾的看着他的双眼,没有言语,袁绍早就习惯了这厮的无礼,坐在他的面前,摇着头,说道:“这本都是华雄该去头疼的事情,你去参合什么呢?你的身体莫非还没有这区区功勋重要麽?”
“你为何要包庇张松?”
袁绍一愣,看着面前的袁术,他的脸色一时间凝住,呆滞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说道:“你在说什么?我包庇张松?这如何可能?”
“呵呵,他留下了书信,为首的,你猜是谁的名字??”
袁绍脸色一冷,问道:“书信在哪里?在谁的手里?”
袁术看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摇着头,问道:“你就缺那几十万的钱?非要如此做?”
“我?我家里的马夫都比张松要有钱!!”袁绍愤怒的叫道,他咬着牙,无奈的说道:“你要我怎么办?天子痴迷于开疆扩土,让我全力支持远征贵霜的大军!国库有那么多的粮草麽?我不想办法从地方上征收更多,我还能怎么办?我将自己的私产都投了进去!!杯水车薪!!”
“你告诉我,天子开疆扩土,将士们满载功勋,我呢??我却要成为罪人?要与张松一同被问罪?!”
袁术摇着头,说道:“无论如何,你都不该如此,哪怕是直面天子,哪怕是丢去了司空的位置,也不该如此行事,如此欺压百姓,是不该的...”
袁绍笑了起来,看着袁术,说道:“是啊,你们都是贤才,不祸害百姓,我这样的奸贼,怕是不懂这样的大道理...”,他又点着头,说道:“袁家能够出面的,也就你和我了...与其让别人去奏告我,不如你去,你去弹劾我,保下袁家的其余众人来...袁家不能毁在我手里,不能毁在我手里...”
袁术看着他,摇了摇头。
袁绍站起身,便要离去,袁术忽然开口道:“兄长。”
“嗯?”
“答应我....你永远都不要再做这样的事...”
“嗯。”
“立誓!”
袁绍看着面前慎重的弟弟,点着头,说道:“我袁本初,立誓,再不做此等奸事。”
袁术笑着点点头,却没有送袁绍离开,当袁绍离开之后,他再次取出了那封书信,将写着袁绍的那部分撕开,揉碎,又拿出了一张纸来,拿了笔墨,开始一笔一划的记录着其余众人的姓名,当纸张写到最上头袁绍的位置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在上方写下了一行字来。
“袁术,袁公路,前后收我书画,古籍,好木若干,使我提高税率,增加税负,欲毁新政之施行,包庇之罪。”
看着面前的名单,他看了许久,却没有再改变,长叹了一声。
次日,众人前来看望他,而这个时候,他却已经能够起身了,正在院落里练剑,众人纷纷问候,袁术也是一一回礼,与众人坐在院落里,聊的很是开心,袁术也给他们讲述了张松的诸多事来,众人认真的听着,他们也没有想到,在天子脚下,竟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这事,让他们也很是惊惧。
袁术看着一旁的周瑜,说道:“公瑾,你去将华雄叫来...”
周瑜点点头,领命而去。
没过多久,华雄便已经赶到了,这些时日里,他一直都在忙碌着处理司隶各县衙之事,很是头疼,得知袁术醒来,他跟着周瑜连忙返回了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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