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鸟。”
佳人见此,嫣然一笑,姿容绝世,她伸出纤纤玉手,似缓实疾,落在金发半妖的头顶上。
登时,金发半妖只觉自己背负着一座万丈巨峰,发出一声惨叫,身子一摇,显化出妖身,是一头非常神骏的金雕,金灿的本质翎羽上有着墨色花纹。
金发半妖显出妖身,双翅拼命抖动,就要遁空逃离此地。
“去。”
佳人玉指一点,激射出一道黑光,倏尔展开,化为一个项圈,内生尖刺,径直落到金雕的脖颈处,用力往里一缩。
一声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凄厉惨叫回荡虚空,项圈内的尖刺疯长,刺入脖颈血肉中,直入神魂,即便是半妖身具人妖两族的种族优势,也都抵挡不住,疼得差点晕过去。
这一刻,世间任何的刑罚都比不上这。
在云辇后还有跟随的侍女,目睹整个经过,很是熟练的上前,甩出一根金绳,将金雕牵了回来。
这一套流程下来,其熟练的程度,看得少年不寒而栗。
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位魔女的身份,但看其行事手段,实在是有些狠毒,强势。
这金发半妖天赋惊人,且能以半妖之身在中洲行走,身后必有大背景,却就这么被拴在了云辇后,少年出身大宗,对那项圈的作用也看出了大半,以奇绝的手法强行破入灵台,锁住神魂,可以说,这金发半妖基本是废了。
“到你们了。”
佳人转过头,看着众人,手托香腮,风情万种的样子。
她用手捋着在身前的青丝,媚眼如丝,非常之慵懒。
话音一落,整个山谷中回荡着一种凄厉的声音,惊心动魄。
有无穷恶念杀意扑面而来,浸人灵台。
“叮叮叮~~~”
少年头顶之上一枚宝珠熠熠生辉,垂下细细密密的篆文,如檐下雨帘,络绎不绝。
他拧着眉头,抵挡着那遍布周身的恶念杀意。
“好强!”
少年抵挡的很吃力,面色惨白,咬牙坚持。
这时,只听得天穹之上传来一声清音,一道弥天极地的神光垂下,笔直凝练,只是一冲,就将满谷的恶念杀意荡开。
“元阳一气宝光!”
云辇上的佳人见此,起身,咬着牙,恨恨道:“又是你,至玄门的臭道士。”
“玉殷道友,好久不见。”
清清亮亮的声音自天穹上传来,随后,便有一只梅花鹿踏着祥云出现,上面端坐一仗剑道人,大袖飘飘,仙风道骨。
“哪都有你,邹百景!!”
罗玉殷冷哼一声,玉颜上煞气一闪而逝,咬牙道:“还真是阴魂不散,我到哪里,你就到那里!”
“凑巧,凑巧。”
邹百景摆摆手,说着连他自己都不信的鬼话,“道友,你要相信,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罢了。”
“好个伶牙俐齿的臭道士。”
罗玉殷咬牙切齿,美目中泛着寒光,似乎下一刻就要动手。
就在这时,有嘹亮的龙吟声传来,旋即水波滔滔,一英姿不凡的青年人踏着浪头而来,一身行头也很是耀眼,头戴金冠,身披金甲,腰下三尺青锋,背后负有一张大弓,骑乘着一条蛟龙,乘风破浪,看上去既威武同时又带着那么一丝丝的骚包气,很是嘚瑟。
挎剑带弓,器宇轩昂,英气逼人。
任谁看到,心里面就会浮现这十六个字,更别说还骑着一条蛟龙,简直不要太靓的说。
骑龙青年来到场中,身周水音澎湃,其环顾四周,顾盼自雄。
“剑门的人。”
邹百景看到来人,眸子一缩,来人气机澎湃,长虹冲空,显然那些外装只是……为了好看!
剑门与至玄门,事实上,有着很大的关联,双方说起来都有着一个祖师爷,不过两者的关系可说不上太好,剑门人人练剑,都快练剑成疯了,很少有用脑子的人,而至玄门人人观想,这是一个很用脑的修行之法,是以两者之间行为处事的方法南辕北辙,互相都看不顺眼。
“又来一个。”
罗玉殷见此,敛去面上的杀意,眉头皱了起来,现在倒是不好动手了,要真和那臭道士斗个你死我活,岂不是让新来的人渔翁得利。
“麻烦。”
邹百景也皱了皱眉头,他本来在此方地域游历,冥冥之中感应到宝物出土,当即就赶了过来。
本来他以为以自己的修为和背景,应该无人能挡,没想到竞争对手一个接一个冒出。
尤其是这剑门的人,打扮这么特立独行,让他不得不响起一位很不好惹的人,恰巧,此人便是剑门的。
这下子是真的有些麻烦了。
骑龙青年的到来似乎是打开了某个开口一样,又或许是因为宝物出土的时间越来越近,接下来,陆续有人到来。
来人之中,或许背景修为要比邹百景弱一些,但声势浩大,人多势众,昂首阔步的样子,看上去就很有底气。
他们自发的聚在一起,丝毫不退让。
“轰隆隆!!!”
过了一会,天穹忽变,倏尔一暗,乌云滚滚,杀气腾腾,一辆庞大的战车碾压而过,轰隆隆驶来,其后跟随着万千兵卒。
战车之上,站立着一位身披银甲的青年,背后也是一张大弓,手中握着一杆亮银枪,威风凛凛,一双眸子里面有雷光闪烁。
光看卖相,简直与那骑龙青年不分上下,都是气势不凡,同时又有很大的比较性。
都是青年模样,一人全金,一人全银,一人骑龙,一人带着万千兵卒。
光只是看着,就有一种巨大的既视感。
在山谷的一处不起眼的偏僻角落,银甲师兄偷偷摸摸,又十分小心翼翼的将自己身上的银甲卸了下来,全过程既紧张又刺激,待卸完后,银甲师兄心中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这年头,连着装都要小心了,不好混啊。
在他旁边的法华宗的少年将这一切收入眼中,不由得苦笑连连,自己看来是要白跑一趟了,有这些背景通天的人在,自己连喝汤的份儿都没有。
至此,整个山谷的气氛开始变得微妙起来了。
魔门,剑门,至玄门,葬门……还有诸多大宗修士,人多势众的古老家族,都是虎视眈眈,互不退让。
他们之间在互相打量,在算计,在准备,全力以赴。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离宝物出土越来越近了。
到得半夜,月光晶白,稀稀疏疏的洒落到谷中,像是氤氲上了一层霜雪。
突然,谷底像是裂开一样,激射出万万千千的毫光,黑的,白的,红的,黄的,紫的,绿的,蓝的,灰的,等等等等,五色斑斓,各不相同。
与此同时,还有不计其数的篆文在飞舞,于半空中奏响一曲仙音。
“有动静了。”
“宝物要出土了。”
“也不知道会是什么。”
“这么大的动静,怎么说也差不到哪去。”
自从寰宇天地灵机开始复苏,朝着天地初开的环境复返,到得如今,时不时的就会有宝物出土,有时是前人遗留,经过天地灵机洗礼,又经过一些巧合,便会形成这种宝物出土的现象,这是如今寰宇之中大多数宝物出土的境况,还有一种就是由天地孕育而成的先天之宝,妙用千奇百怪,同时也最是难得,概因此宝最系机缘,若是与人有缘,你即便是道君圆满的大能,也都得之不到。
没过多久,场中众人便看到谷底那万万千千的毫光似若一朵莲花在绽放,托举出一方印玺,就跟平常凡俗所用的印玺大小一样,只是半白半黑,周匝不停的流着异彩,有大道法理交织。
只是看一眼,就感觉种种阴阳至理在心头流淌。
同时又时不时的会有妙音发出,像玉萧之音,断断续续。
“看来是哪位前辈的遗留之宝,也算是一件宝贝了,我要了。”
骑龙青年大笑一声,腰间悬挂的三尺青锋已然握在掌中,旋即一步踏出,凌空一斩。
“铮铮铮!!!!”
剑光纵起,分化万千,结成剑阵,像是一张大网,向着黑白印玺罩去。
剑网笼罩,精准果断,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匪夷所思。
“哼,妄想!”
罗玉殷美目一冷,头顶之上显出一片黑烟,弥漫长空,在其中有一杆大幡冉冉展开,幡面之上,美人醉酒起舞,靡靡之音横浸到人的骨头中。
黑烟托举大幡,幡面一扬,似乎有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听在人耳中,骨头都要酥软三分。
即使是那能斩金截铁的漫天剑气都似乎抵挡不住这软酥娇音,变得软绵无力,四下迸射,溃不成军。
邹百景见两人争夺,眉宇间闪过一丝喜色,他看准时机,自袖中取出一柄玉如意,首尾镌刻日月之相,流光四转,姿态不凡。
玉如意一出,漫天清光落下,凝似莲花,朵朵绽放,然后凭空生出一股吸力,要将黑白印玺收了。
另一边,其他人也不是来凑热闹的,那些自发凑在一起的修士齐齐断喝一声,气机冲霄,似若惊虹,连绵成一片,左右缠绕,祭出一幅画卷。
画卷徐徐打开,引入眼帘的是一座青山,翠竹,水潭,白猿嬉闹,而在水潭正中央,立有一道人影,半侧着身子,似是在眺望星空。
其虽是侧着身子,看不清面容,但风采之出众,似乎能够贯通时空,无处不在。
这是一位道君的念头。
这也难怪这些人有底气加入争夺,原来他们当中有一位有着这么一件异宝,能够引动道君念头的力量。
虽然只是道君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念头,但是对于道君之下的任何一个层次,有着本质的区别,这并不以数量多寡来看。
只是这些人合力驾驭这幅图还是有些勉强了,是以其余人也都只是觉得法力晦涩,有种被压制的感觉,但问题不大,还在承受范围内。
这幅图若是在邹百景之辈手中,那么今日夺宝结局自然是当下立分。
“嗡~~~”
这个时候,自从到场后就一直沉默寡言的葬门之人开始动作了,只见其手一指,所有人的身上登时弥漫着一丝黑幽幽的气机,有玄奇莫名的意蕴溢出,与各方交锋。
此时,谷中能掺和夺宝的都加入了,各显神通,互不相让,气机碰撞之间,似若雷霆滚滚,余波碾压过虚空,方圆千里之内,异象迭起。
至于银甲师兄等人,都是忙不迭地往外跑,生怕跑慢了,被卷入其中,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在这时,场中局面突生变化,那悬空的黑白印玺似乎受到了什么牵引一样,向上一跃,腾空而起,然后向着正东方飞去。
是的,飞走了,就像是自己长了翅膀一样,还飞得非常之快,超乎想象,很是诡异。
“这……”
“怎么……就飞了?”
“追,说不定此宝已经孕育出灵性了,价值不菲啊。”
能掺和夺宝的都是眼界不凡,稍稍定了定神,便发觉这里面的道道,能自己飞,这几乎是说明黑白印玺已经孕育出了灵性,且看这程度,十分的有灵性,这一下,黑白印玺的价值在这些人的眼中当即便蹭蹭往上涨。
只是,在这些人心中又有一些疑惑,如此灵性之物,只在那些先天之宝身上有,这黑白印玺怎么看都不像是先天之宝……
罗玉殷倒是反应挺快,玉足一点,上了云辇,珠帘璎珞垂下,然后腾空而起,追着黑白印玺而去。
那骑龙青年收起三尺青锋,回到蛟龙背上,然后一声嘹亮的龙吟惊天动地,托住其身子,腾空向东。
而战车之上的那银甲青年,手中亮银枪一指东方,万千兵卒便跟随在战车之后,声势浩大。
葬门之人没有言语,一道道黑幽气机席卷天地,旋即身影已是消失不见。
“总感觉会遇到一些很惊喜的画面。”
还没动身的邹百景一脸纠结,在他看去东方的时候,心中本能的有一种感觉,似乎跟上去会有什么大惊喜的亚子,因为就在刚刚那黑白印玺飞空而去的刹那间,他就冥冥感应到一股宏大的力量,转瞬即逝,很是熟悉,但他丝毫想不起来哪里熟悉。
就像是熟悉的陌生人,怪异至极。
“到底要不要跟去?”
邹百景很犹豫,但心里的好奇就跟一万只猫似的在挠痒痒。
最终,好奇心战胜了理智,他决定跟上去瞧一瞧。
他发誓,只是看一眼,看一眼就溜。
手里握着从门中长老求来的遁界符,邹百景跟了上去。
罗玉殷追的最急,飞驰电掣一样,很快,她就看到,那黑白印玺往一个峰头投去。
“在那里。”
罗玉殷展目一看,就看到黑白印玺落入到一个玄袍道人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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