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你……要不要这样耍我?”罗注源满脸胀红、奄奄一息地道,并用手掌拍击甲板面表示投降。
脖颈上的铁箍稍稍松了一点劲,然后彻底离开了要害部位。
来人慢悠悠地摸出一支烟,“咔”的一声,打火机映照下,李一亭肃杀的脸若隐若现,极为分明的脸部棱角如同刀子一般锋利。
罗注源使劲揉了揉脖子,不敢吭声,技不如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也要抽一支。”他赌气般地道。
李一亭没有吱声,却很大方地将整盒烟和火机抛过来,罗注源接过点燃,呼吸刚刚通畅,所以只吸了一口便呛得涕泪横流。
“嘿,好玩吗?”李一亭戏谑地道。
罗注源的头埋在烟雾里,眼睛的确噙着泪水,他扭过头不说话。
李一亭哼笑道:“谁让你跟踪我来着,自讨苦吃。”
罗注源是真的感到有些委屈,自己独身一人闯荡魔窟,得不到任何支援,处处看人脸色、装模作样,差点还丧命在花狐朱易的手中,原本还能硬扛,可看到恩师的那一刻,他突然决堤了,毕竟还是个孩子。
不过他悄摸摸抹了一把眼泪,咬牙道:“没事。”
李一亭斜乜了他一眼,目光中露出些许赞赏,嘴里却道:“当卧底就是这样,什么苦都要咽得下,什么罪都要捱得了,什么危险都要想得到。”
他突然叹了一口气:“这是你第一次独立执行任务,总体上来说还是不错的。至少还能活得挺滋润……”
一口浓烈的烟雾随着海风消散,李一亭缓缓地走向栏杆,远处有艘船经过月亮公主号,还用信号灯发出致谢的闪光。
“你看,有人向咱们招手!”李一亭话里有话,深藏玄机。
罗注源原本恍惚的注意力,迅速被这个静谧的环境吸引,这个年龄,情绪来得快走得更快,他站起身小跑几步也来到栏杆旁,这里的垂直高度,离海面将近二十米,真望下去还是令人有些害怕的。
他满怀欣喜地问:“老师,北亭的全部人马都到齐了吗?四哥不会也亲自来了吧?”突然暴增的实力,怎能不让罗注源激动。
“呵呵,你的想象力倒是挺丰富。”李一亭看上去心情不错,“不过你这回的确猜对了,全员备战、秣马厉兵。”
罗注源既兴奋又好奇地道:“你们究竟藏在什么地方,我居然一个熟脸孔都没发现,太神奇啦!”
李一亭不答反问:“如果让你潜入一艘这样的大邮轮,你会选择藏在哪里?”
罗注源微微一愣,但很快便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一定要千方百计混入水手的队伍里,这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不论是警察还是嫌犯,都不会过分关注本船的工作人员,真是绝佳的潜伏场所。”
李一亭没有说话,罗注源的答案显然是正确的,但他还有更多的秘密没有透露,正在思忖着要不要透露给罗注源。
罗注源脑子灵活,他很快便提出一个疑问:“咦,老师,看你穿的工作服,应该是在比较肮脏的地方作业呀?”他发现了李一亭身上的油污。
李一亭微微一笑,自嘲道:“观察力还不错,我现在的身份确实是一名普通轮机工。四哥托一家很有声望的船舶公司,帮大家谋得一份好差事,幸好水手的流动性很大,不然我们也很难混进来。不过呆在舱底摆弄机械设备,什么都不用管,更没人理你,还是挺惬意的。”
“难怪,刚才差点熏死我,不然我不一定落败。”罗注源嘴硬地道。
李一亭乐起来:“你小子借口倒是挺多的,怎么不说最近没有勤奋练功呢?”
罗注源撇撇嘴:“再勤奋也不可能打得过师父呀,我要出什么绝招你都知道,根本不公平。”
“歪理倒是一套一套的,出来跑几天江湖,居然连拍马屁也精通。”
“哪有,我只是觉着,某些人有点阴险而已。”罗注源满脸不开心。
李一亭饶有兴致地道:“阴险?好吧,你先猜猜看,我刚刚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你身后的呢?”
罗注源天资聪颖,忙道:“老师,你是不是想说船上隐藏着很多高手?”
他见罗注源不说话,叹道:“不,我只想告诉你一个简单的道理,有很多事,你绝对不能以常理推之,更不能被表面现象迷惑,否则随时可能丧命。”
“就拿月亮公主号来说,这艘看似普普通通的邮轮,有着众多隐秘的行走路线,而且因为船体庞大、舱门繁杂,你根本分不清哪里是住舱,哪里是工作舱,哪些是通风口。更不用说那些巧妙布设的逃生通道、管路阀线、检修窗口、连通隔舱……即便是常年在船上工作的人员,由于具体分工不同,他们也会找不到北,你信吗?”
“船上虽然有几百号人,但如果他们躲进众多的舱室内,你很可能一个活人也找不到。”李一亭显然不是开玩笑。
“只是一艘邮轮而已,内部构造竟然这么复杂。”罗注源茫然地点点头,他对轮船行业一无所知。
李一亭笑了笑:“你要时刻保持清醒,邮轮靠岸前,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
“嗯,我会提高警惕的。”罗注源若有所悟地道:“要不是船上突发了几次事故,大家自由自在嗨翻天,的确丝毫感觉不到凶险的存在。很多人都以为,真会这样欢天喜地的抵达青岚港。”
李一亭盘腿坐在光滑的甲板面上,忽然若有所思地道,“注源,你说这炫酷的龙灯究竟像什么?”
这个问题有点古怪,罗注源一时没反应过来:“龙灯肯定是像龙啦,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他还搞怪地比划了两下,“我听货轮上的水手讲,这盏龙灯还有非常神奇的传说呢。”
李一亭立即摇头:“不,我觉得它根本不像龙,反而……更像是一只蠢蠢欲动的狐狸。”
“那岂不是应该叫狐狸灯?”
“或许吧,灯船而已,像什么并不重要。”李一亭没有再继续联想。
罗注源好奇地问:“老师,既然九尾狐别有用心,那咱们下一步该如何行动?你引我过来,不会只是逗我玩吧?”
“逗你玩?……我的一口真气差点被你震散!”李一亭还没忘记随口开个玩笑,但随即话锋一转,“我想弄清楚,停电以后,头等舱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专程来找你。”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