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老汉回来跟“慈悲狐”聊了几句,两人便不欢而散了。
看得出来,胡子老汉不光是对罗注源没好脸色,对自己的这个兄弟也恶语相向,奇怪的是,等老汉进了屋看见罗注源帮着女儿打下手,他反而一声不吭,装作没看见似的,脸色也似乎红润些。
这顿午饭吃得不算愉快,但也比罗注源想象得好,胡子老汉甚至非常罕见地批准了女儿出去玩的决定,只是淡淡地道:小心点。
这不但令凌采霞喜出望外,罗注源也多少改变了对这个大胡子老头的看法。
这只老狐狸怎么像是传说中面冷心热的大侠呢?他究竟是谁?他有必要在女儿的同学面前演戏吗?
罗注源的脑袋里转了好几圈,愣是没找出匹配的对象,难道会是从未露过面的隐狐?他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自从看见慈悲狐,罗注源便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在白龙岛上,九尾狐很可能就是普普通通的人物,或许只是一群渔民,他们不但完全卸去了伪装,而且说不定还有家有口,享受着天伦之乐。
这个发现令罗注源感觉到兴奋、刺激,更是迸发了无限的想象。
或许,在外人嘴里流传的穷凶极恶之徒,原本就是良善的,只是为了生存而时不时露出了本性。
这个想法令罗注源自己都汗毛倒竖,难道自己已经悄悄站到了对立面的阵营?该死的,怎么会冒出这样危险的想法。
不会的,不会的,不能被表面现象所洗脑,罗注源强迫自己划清界限。
饭后,胡子老汉又不吭不响地拿着渔具出门去了。
罗注源帮忙洗碗,凌采霞这回没有再反对,不管怎么说,她的视力都是硬伤,再加上女孩子确实天生不爱洗碗。
他在洗碗,凌采霞就在边上跟他讲溶洞的故事,活脱脱两口子一样。
罗注源差点脱口而出:你爸爸是隐狐吗?
瞄一眼凌采霞如花朵般绽放的脸,他最终只是偷偷叹了一口气。
“你能把手机借我用一下吗?”他突然问。
凌采霞的话头戛然而止,不过很快她就大方地掏出了HWMate1000Plus,默默地递给罗注源,罗注源惶然接过。
没想到这还是个富婆呢,他恶趣味地想。
凌采霞竟然看透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我的论文获奖了,这钱是我自己赚的,虽然我看不见它,但还是喜欢。”
“哇,你真厉害!”罗注源由衷地道,不过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正是掂量着凌采霞看不见,才突发奇想给北亭传递个密码信息,按理说,谁也不会监控她的手机吧。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划拉着手机屏幕,果然空荡荡的只有原装软件,而且手机根本没有设置密码,这回算是见识到什么叫毫不设防了。
罗注源脸庞微红,手指却非常快速地按下了独特的专用号码,然后发出一条至关重要的短信。
短信内容是什么并不重要,位置却很重要,所以泄密是不太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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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龙岛的溶洞,都是大溶洞,犬牙交错、四通八达,就像是当年红军挖的地道一样令人眼花缭乱。
凌采霞没有吹牛,她来到溶洞后,不但不用罗注源搀扶,反而时不时地给他指路,照她的说法,这里有个超大型溶洞,几乎很少有人知道。
难道那里就是狐穴,罗注源下意识地冒出这个想法。
可一路上连个鬼影都看不见,号称龙潭虎穴的九尾狐总部,未免也太名不副实了吧?殊不知,这种毫无规律的地质架构,有无数种走法,哪怕是经常出没的人,都有可能迷路。
凌采霞不时地清喝一声,利用回音来判断走向,这种天赋恐怕是世所罕见的,所以她选择的道路,无人能够重复。
罗注源其实一路上都提心吊胆,这听上去并不响亮的呼叫,万一被人听到怎么办?可他又不能堵住凌采霞的嘴,除非告诉她自己是来找九尾狐的,否则只能隐忍了。
就在这时,罗注源的耳膜里传来了异响,他的耳朵并不灵敏,至少与凌采霞不可相提并论,但他的确清晰地听到一种碎裂声。
凌采霞恍若未觉,依旧往前走着。
罗注源连忙拉住了她的手臂,并附在她的耳边嘘了一声,微风吹拂着耳后,凌采霞顿时僵住了。
“怎么了?”她惊奇地问。
罗注源没有回答,而是侧耳倾听,他不清楚凌采霞为什么没有听到如此明显的碎裂声,此时也没空细想了。
咔,咔,咔……声音越来越明显,凌采霞依旧满脸诧异。
罗注源下意识地抬头望向高处,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只见洞穴顶上原本稳稳悬挂的钟乳石,瞬间出现了一道道细密的裂纹。
因为这些钟乳石呈现出近乎透明色,非常与众不同,所以裂纹也极其明显。
罗注源看见了裂痕,而且听到了响亮的碎裂声,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些庞然大物即将坠落,足以将两人压成齑粉。
“快跑!”他大喊一声,不顾一切地拉起凌采霞就跑。
凌采霞一头雾水地跟着他飞奔,好几次都跌倒在地,但罗注源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半拖半拽地将她带离地面,这个时候的罗注源,一改文文弱弱的样子,精瘦干瘪的臂膀突然爆发出原有的实力。
危急关头,掩藏身份什么的,实在无足轻重,这个时候的罗注源,已经变成了真正的北亭侦探。
凌采霞瞪圆了眼睛,她显然被男子沉重的喘息声所镇住,这是刚才跟自己说话的那个学弟吗?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手臂上的肌肉感觉骤然膨胀起来,就像绿巨人一样神奇。
她始终没能明白罗注源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狂野,只能任由他裹挟着自己的身体,逃命似的穿过一个又一个溶洞。
直到罗注源猛地刹住脚步,然后轻柔地将她放在地上,喘息声停止了。
她等待了片刻,才怯生生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人回答,连呼吸声似乎也静止了,她差点以为罗注源已经走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