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指挥使?”
这一刻,懵住的不是两三人。 X 23 U S
顾小年抬了抬眼,莫名点了点头,他明白了。
天上终于落下雨来,雨丝轻柔,带着凉意。昏沉的天色下,一只白隼唳啸一声,遥遥而来。
顾小年回头,看向柳施施,后者有一瞬的错愕。
想来,这是那位通天神侯的计策了,这只白隼并非是只有传信的作用。到现在,应当是朝廷打算插手了。
可顾小年有些不明白的是,难倒诸葛伯昭之前都是装的?在与周锦言的关系上,他们实际并未疏离,反而如异人府这等机构都是做出来给别人看的?
他只是思索一瞬,那只白隼便飞了下来。
柳施施抬手,白隼落下,她从上取了信筒布条。
只打开看了一眼,她的脸色就变了。
她猛地抬头,看向身边的叶听雪,而后看向顾小年,眼中少见地带了些惊慌失措。
而在此时,玉京水关上的将士同样拉紧弓弦,遥指的方向便是姚龙旺等人。
“速速回京。”柳施施传音过去,语气失去平静。
顾小年眉头微皱。
两艘楼船破水而来,罗网诸人依次登船,而锦衣卫中亦走出百人上船。
他们分列站好,目光坚定,船板铺下,一身锦袍的段无视站在船舷,看向这边。
柳施施走近,将手里的布条递了过来。
顾小年伸手接过,目光微凝。
上面只有一行字,却隐有杀伐而露。
“北凉玄甲军围困雪女宫,草原王庭大军南下。”
顾小年闭了闭眼,所以,这就是罗网和锦衣卫出现在这的原因。
为了不让自己与浮云观在此时生恶,于战事将生之时,稳住大周江湖。
他不发一言,布条在手上化为齑粉,而后径直上船。
卢思源拦也不敢拦,就站在那,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林凡与凤梧等人自然是紧跟在了顾小年的身后,再之后是步履沉重的柳施施和隐有所察的叶听雪。
孙冲合看着一行人登船,看着楼船进入粱河,越来越远,微绷的身子方才松懈下来。
他这才发现,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未登船的锦衣卫和罗网之人退去,水关上机弩收弦,那种无时无刻不充斥在此间的杀意才消失不见。
姚龙旺目光阴沉,“想不到喂了这么久,竟然还是喂不熟!”
他说的,自然是这玉京水关的驻守军卒和那两个千户所。在往日所无视的,像狗一样听他们使唤的,如今竟敢对他们刀兵相向,成就威胁。
而最让他窝火的,是所谓的罗网为何会在玉京构成这么一股势力,而观中却毫无消息。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对方早已与朝廷勾结,那今日之事,便能说的清了。
“诸葛伯昭!”姚龙旺不难想通此事是谁在背后做那黑手。
“回山!”他说了句,便往上行山掠去。
而清蝉等人则是默默看着那消失在水天一线的船只,面色复杂。
有关怪异这等神秘力量,最后终究还是让朝廷截胡了,而并非是他们来人不够,事实上参与此事的且于此地的尽是武道宗师,可朝廷不过是一些散兵游勇罢了。
但这是一层纸,他们不敢捅破,更别说还有那个人在。
公羊辞伸手接住落下的雨丝,苦笑一声,“这下子,盛会没了。”
众人默然,盛会只是个噱头,其本质是想联系江湖各派,重拾一种力量,背后未尝没有别的打算。而他们沉默的原因,是看着这场雨,去思量那个人如今究竟是何等境界。
“咱们也,回吧。”
……
宽阔的粱河上,楼船借风而行。
顾小年站在船头,红衣轻飘,静静看着河水。
“生气了吗?”柳施施走过来。
顾小年摇头,“我既不在乎过程,也不在意结果。”
他在想的,是今后的自己要如何自处。
方才,可以明显看出老了些的段无视,已经将情况全然说明了--北凉上将军应凉玉夺权,着玄甲军围困雪女宫,行攻山灭派之举。坐镇北凛州数十年的肃王于前日病逝,征北将军林蒙挟持世子周锦宸,以虎符调离边关守将,北帐王庭精骑一夜连破十四关,大半北凛州已经沦陷。
草原王庭南下,这是几百年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了。
据段无视说,朝廷的应对不可谓不快,但一连换七将,节节连败。朝堂上现在已经乱了,承平日久,能打仗的几乎挑不出来了。
而林蒙是肃王的学生,尽得其兵法真传,他作为破军先锋,草原大军几乎势如破竹。
此时,与其相抗的,或者说是固守北凛州与北云州一线的,正是十年前在早朝与顾小年有过一面之缘的昭武将军谢放。
换句话说,此时顶在前边的,已经是世家的人了--谢放出身神都谢家,这等出身极少会作为最高指挥的大将。
顾小年对谢放还有些印象,那是个面色蜡黄的中年人,似是旧病缠身。而段无视也坦言,谢放早有内伤,丹田气海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也即是他不能像武将那般冲阵杀敌。
柳施施没有说话,她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
叶听雪如今心神大乱,完全失去了平静。
雪女宫虽是武道圣地,武道宗师和绝顶高手无数,可当面对的是北凉大军时,便没有任何胜算,因为这是镇守边境、分封一州的北凉精锐。
她想不通为何雪女宫会遭此劫。
顾小年却是问了句,“周衿现在,在做什么?”
站的稍远些的段无视连忙道:“未出皇宫,不问政事。”
顾小年点点头。
“你怀疑这件事跟她有关?”柳施施问道。
“直觉。”顾道,“她想当皇帝。”
柳施施娥眉微皱,这是有关天下的大事,若真是周衿为了皇位所用的计策,那就算她能登基,也不会得到拥戴,迎接她的是千夫所指,是民心背离。
勾结外贼,当诛!
“周锦言呢?”顾小年未置可否,转而问道。
段无视心中汗颜,道:“离京前陛下坐镇中枢,总领全局。”
顾小年轻笑,“前日之夜便爆发了战事,这消息传的有些慢了。”
北凛州全线都快被攻陷了,玉京这边竟然丝毫不觉。他们仍可见悠哉的画舫楼船,可见男男女女结伴出游,可见天上的风筝,可闻洞箫丝弦。
一日光景,消息自是可以传到玉京来的,更别说是有关战事。
可现在看来,摆明是其中有人出手阻碍了,而可以肯定的是,当然是有部分人早就得到消息了的。
比如浮云观。
顾小年想到那个御使飞剑的中年道人,说实话,他还真像朝对方打一拳试试。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