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年的风吹雨打,海上之国最终返回到了他启航的地方。
海床之上升起架台,将群山般沉重的海上之国稳稳托起。
钢铁的城墙裂开巨大的缝隙,供人行进的架台缓缓抬起。虽然是夜晚,可无数灯光的打下,将这所有的一切映亮,如同白日一般。
经过简短的整备,沃奇缓缓走了出来。
船失踪,那个叫阿里多夫的大副,沃奇还不信任他,那么与伯里尔群岛的交涉似乎只能靠自己了。
海上之国依旧运转,除了沃奇,其它负责人原地待命,维持着运转。
在钢铁的长廊上,无数灯光的聚集之中,沃奇见到了纳维亚,两人相视一笑,随后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今年的航行如何?”
纳维亚笑呵呵的问道。
“勉勉强强吧,遭遇到很多古怪的事。”
沃奇回答着。
纳维亚张望了一下,发现少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船长呢?”
本来每年都是船长负责这一切,可今年突然换成了沃奇,而且到现在船长都没有出现,纳维亚有些不明白。
沃奇脸色僵住,想了想,给了一个不太准确的回答。
“有很多事,一会我会讲给你。”
看着沃奇那突然严肃的表情,纳维亚意识到事情可能会很复杂。
士兵们都走了出来,把手在各个角落里。
他们要这么守着一夜,直到天亮,随后搬运货物,准备交易会的开始。
钢铁的城墙之后,伊戈斯看着这涌上来的人群。
“不下去看看吗?”
艾莉儿在一旁询问到。
“嗯?等明天吧。”
看了看那黑漆漆的外界,现在那群人都在忙着货物,自己现在离开,肯定会有许多阻碍,倒不如等交易会开始,再去看看这里究竟如何。
“听说这里几天的交易额甚至可以买下一个王国?”
回想着,艾莉儿不禁惊叹。
“不止如此,他还间接影响着大陆的经济……”
晨风在一旁补充道。
“海上之国是目前唯一有能力开采深海资源的王国,这不仅仅与他们海民的身份有关,他们的母亲,那神秘莫测的娜迦也给予了他们极大的帮助。”
“那其它王国就没有想过掠夺这资源吗?那么强大的魔导科技,总不会让海上之国一个人独吞吧?”
伊戈斯问道。
利益使人疯狂,他可不认为其它王国会轻易割舍这些。
晨风点点头。
“确实如此,在还是海盗时代时,白银帝国便曾挑战海上之国,那时皇家舰队纵横西海岸,肆意掠夺着资源,为此给海洋生态带来极大的破坏。”
“接下来的故事你们也应该知道了,海盗王一举击溃了皇家舰队。”
那是久远的故事,可对于身为精灵的晨风而言,这故事还不算太久远。
“在秩序同盟施压后,各个王国也想在这七海之上抢到些许的利益。”
“投入大量的资源与人力后,他们血本无归。”
说道这里晨风坏笑了一下。
“这怎么可能?海上之国被施压,难道那时他们还有余力对付其它王国?”
伊戈斯觉得不太可能,如果说是真的话,仅仅这点人力物力便做到这份上,那海上之国确实有些可怕了。
“不,并不是,伊戈斯你看起来对于海上了解的并不多。”
晨风接着说道。
“海上不仅仅有那可怕的利维坦,还有更多可怕的东西,除了海民以外,所有人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
“海域的地图,暗礁,混乱的洋流,甚至风暴的走向,在这其中更危险的还有那星光之潮与黄昏之径。”
“那可是曾经被列为天灾的东西,而各国的舰队面对这个东西一无所知,直接被摧毁,长眠大海。”
“那又是什么东西?”
伊戈斯对于那两个曾被列为天灾的东西引起了兴趣。
“我也不好解释,不过如果能遇到的话,你就明白了。”
她神秘兮兮的说道。
伊戈斯懒得继续追问了,反正他不明白的事还有很多。
不过除了这些最为首要的还是调查世界尽头。
这个神秘的未知的地方吸引着伊戈斯前进,仿佛有魔力一般。
“晨风,海上之国的档案馆对外开放吗?”
伊戈斯觉得自己得先找找资料。
“只有一小部分,怎么你突然想看书了?”
伊戈斯摇了摇头。
“没什么。”
虽然嘴上这么说,伊戈斯已经下定决心去看一看那里了。
世界尽头,一切秘密都指向了那里。伊戈斯觉得自己或许能在档案馆里找到什么。
或许这一次海上之国的经历能有什么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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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时间里,海上之国都在畸形的发展,因此哪怕翻遍设计图,也有很多不存在于设计图之上的建筑。
它们十分隐秘,哪怕当初的建造者也不一定能找到这里,海上之国曾经试图清理这些建筑,可仔细的考量之后他们发现,这一切实在是太复杂了,甚至说有些地方的更改会波及整个海上之国的稳定性,于是这件事便这么莫名其妙的终止了。
从海水之中上浮,打开一个活动的钢板,在之后的是幽暗的通道。
埃里克捂着受伤的伤口,用力的爬了上来。
他果然不是沃奇的对手,哪怕构筑了如此坚硬的防御依旧被其攻破。
血液被冻结,破损的伤口暂时止住了血。
这里是埃里克的避难所,空间不算太大,但用来藏身已经足够了。
这里最开始只是两个建筑之间的缝隙,一些海民会为了自己走私货物,便转挑这种地方进行改造。
这里除了埃里克,已经很久没有其它人来了,想必那几个走私犯应该是被吊死了。
忍着痛楚,埃里克继续向上走,那是一个铁箱,里面存放着许多补给品。
埃里克是个中二病大叔,执着于海盗王的伟绩,他一直渴望前往那世界尽头,为此与沃奇翻脸也在所不惜。
“梦想就要实现了呢。”
拿起怀中的指南针,翻开铁盖,盖子的背面是被海水浸泡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像依稀可见,那应该是个女孩,笑的十分开心。
轻轻的抚摸着照片,埃里克的思绪回归到了那暴雨夜。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准备去探索世界尽头了。
很久很久之前,他还尚未被关进黑岛监狱中时,那时他便去过一次世界尽头,只可惜那次算不上到达,他被困于冰川之中,随后被赶来的战舰捕获。
那一次他失去了很多,当然也包括她。
沉重的呼吸声打断了埃里克的追忆,他立刻从铁箱之中拿出了一把短匕,目光投向那深邃的上方。
声音是从上方传来的,那里还是埃里克尚未探索过的地方。
其实凭借着他原本的记忆,他记得这里原本是封死的,或许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有人又改造了这里。
抱着些许的好奇,埃里克缓缓的向上走去。
错综复杂的结构仿佛迷宫一般,可在这阴冷的钢铁之中,埃里克嗅到到了腐烂的腥臭。
海上之国的秘密有很多,比如完全与外界隔离的动力室,管理那里的机师永远把自己藏在厚厚的隔热服后,还有领航员,那档案馆里究竟记录了多的秘密这至今是个未知。
漆黑的液体从前方缓缓流淌,埃里克没有去触碰,他用短匕轻轻的刮了一下,液体性质粘稠无比,还带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继续向前走,埃里克看到了。
那是一具瘫倒的尸体,不知道已经死多久了,在这复杂的结构中,如果不是埃里克误打误撞的发现了这些,恐怕它还会在这里更久。
尸体的大部分已经腐烂,那粘稠的黑色液体便是从那残破的伤口之中涌出。
伸出短匕,挑开尸体的头颅,那是一张已经很难辨认出模样的脸,不过除了这些更令埃里克惊愕的是尸体上那畸形的器官。
裂开的腮,从肢体缝隙间生长出来的鱼鳍,干涸的眼球突出,微微裸露出来的牙齿无比的尖细,仿佛来自深海的怪物。
没有什么恐慌,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危机感。
埃里克是曾经触及那世界尽头的海民,虽然未亲身来到那里,可他也隔着那重重冰海之后见识到了那无法被描述的轮廓。
那里有很多特产,比如寒冷的冰川,堆满海床的残骸,轻易掀起暴雨的利维坦,还有眼下这扭曲畸变的生物。
在数不清的夜晚里,这谜团一般的怪物都在进攻着他的船只,经过船医的解刨,他们最终发现他们都是海民,可身体却在异变。
或者说那并不是异变,而是一种进化。
完全适应了海底的生存,在漆黑海中为了增强视力,眼球不断的变大以至于可以收集更多的光,皮肤变得坚韧,下方便是保暖的脂肪层。
这未知的怪物一直是游弋在世界尽头,可为何海上之国的内部也出现了他们的踪迹。
埃里克也曾了解过为什么海民最后会变成这样,可没有人能回答他,他便将这一切归于世界尽头的力量,可现在这力量已经蔓延出了世界尽头。
就在埃里克准备继续前进时,他发现了什么,那是一个铭牌,深陷在那血肉之中。
用力的扯出来,埃里克用衣服擦拭了好几下,才将它勉强看清。
可看清之后那才是极恶的寒冷。
这铭牌埃里克十分熟悉,因为沃奇也有一个,在两人还不曾翻脸时,埃里克还是他的副官时,埃里克便看过这个东西。
这是海上之国负责人的铭牌,一定层度上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
而现在埃里克手中的铭牌正是负责人中最为神秘的那一位。
只有在船长无法继续履行职责时,才会被启动的大副。
这个尸体原本是海上之国的大副!而现在他死在了这里,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在了这里。
冷汗布满了埃里克的额头。
大副在海上之国里的设定可是在船长命陨的危机时刻,出来力挽狂澜的人,而现在他就这么默默无闻的死在了这里。
埃里克无法就此肯定这个尸体的真实身份,但仅仅是这样的设想就已经十分危险了,更何况海上之国已经进入伯里尔群岛,盛大的交易会即将开始。
另一个想法升起。
海上之国的一切力量此刻都汇聚在了伯里尔群岛之中,而这个时刻岂不是将海上之国的一切,一同掀翻的最好时刻?
更刺鼻的味道从前方传来,眼神低垂,埃里克越过了尸体,把铭牌好好的收起来,强忍着气味走向前方,随后他看到了在这黑暗之后的东西。
那是一个被挖开的深坑,整个空间被打开,这些诡异的怪异不知如何绕过了海上之国的还中防御,它们直接挖空了钢铁,环绕着继续向上。
上百还是上千?眼前这蠕动的黑暗几乎令埃里克放弃了思考。
数不清的怪异互相踩踏着向上,啃食着钢铁,有目的的前进着。
整个框架已经被它们挖空,而且还在不断的向上。
漆黑的阴影已经遮掩了海上之国,埃里克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了,也没时间给他思考了。
似乎嗅到了生者的气息,那些怪异纷纷转头看向埃里克,獠牙与利爪,凸起的眼球中倒映着他的样子,短暂的僵持之后,它们如潮水般涌来。
呜咽的哀嚎仿佛来自那可憎的深渊,它们一同涌向埃里克,没有过多的犹豫,寒风狂涌,将它们那湿润的身体纷纷冻结。
最开始它们还能奔跑些许,可紧接着行动变得迟缓,到最后变成一个又一个冰雕竖立在钢铁之上。
携着死意掠过的寒风,将它的塑造成最完美的冰雕,可随即寒冰破碎,更多更多的怪异向着埃里克。
转头便开始跑,同时寒霜将埃里克身后的道路纷纷封死,沉闷的撞击声不断,虽然坚持不了多久,但确实阻挡住了它们。
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这群怪物突然的离开世界尽头到这里,一定是有什么目的的。
未知的秘密即将浮出水面,可在它真正冲出水面之前,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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